睜眼睛的時候我還有些恍惚,定了下神。
印入眼簾的卻是攝政王夫人那張滿是擔憂的臉,我愣了愣嘟囔道:我還沒回去啊。
攝政王夫人眼淚刷的流下來:襲兒你醒了。
我意識到自己的失言,所幸我這娘并沒有在意,我短暫的回憶了會兒,扯了笑甜甜的回應道:娘我沒事,讓你擔心了。
挪了下頭,看着我娘身後的兩個男人,一個是意料之中的我爹,另一個是段修之。
攝政王的臉色不是很好,按照我對我親爸親媽撒嬌的經驗來說,現在這種情況,我隻要足夠示弱就不會被罵。
我委屈的看着我那便宜爹:爹爹,我渴。撒嬌這個本事我在二十一世紀就會。
攝政王一聲不吭,卻推開妍兒,親自去給我倒水。這空檔兒我強撐着坐起來,趁着我爹不在,趕緊問了句我睡了多久。
說長也不長,四個時辰而已,但是說短也不短,段修之為什麼還在這裡?不去查案在這荒廢什麼時光。
我乖巧的低着頭,不去看我娘,更不去看段修之,琢磨着如果他們問起我如何知道李吉心懷不軌,我就裝暈。
我娘終于開了口:你是姑娘家,就算是想出去散心也該帶個貼身的人保護你,今日你運氣好未中要害,若是你真我有個三長兩短你讓爹娘怎麼辦。
我眼皮一擡正好對上段修之的目光,那沉寂的眸子我讀不出情緒,隻得對着我娘點點頭。
我娘絮絮叨叨好些話,我機械的敷衍着,就聽段修之低沉溫和的對着我爹娘道:二位也守了幾個時辰了,先去休息一會,我來守就好,遲點我回府之後,再麻煩二位操心。
我有些莫名其妙,段修之這話說的,不知道的以為他是我監護人呢。
我等着爹娘替我拒絕,卻沒想到我娘看了眼我爹,攝政王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我。
我覺得事情不對,露出了些掙紮的目光,可惜我爹大概是沒看懂,道了聲好就拉着我娘出門,順便叫走了我的傻妍兒。
房間靜的可怕,我感受到頭頂上的目光,但是我不想擡頭。
段修之問了句:疼麼。
我很想說疼,卻更不想承認。
我用了魯迅的話:人類的喜悲并不相通,更何況是□□疼痛,你既不是真的關心我,倒也不必問我疼麼。
段修之撇了我一眼,坐到我床邊,他的聲音帶着特有的溫潤:今日在市井看到你的時候,你就在找,是在找李吉也是在找我。你知道他打算行刺,你想阻止。如果我願意相信一個深閨女子,有本事知道攝政王和二皇子都不知道的事情,那麼你告訴我,你為何笃定他會自殺。
果然溫柔是穿腸毒藥,他試探我。
我表現的更虛弱一些:你看錯了,我在找妍兒。救你純屬巧合,我這個人與你一樣敏感而善觀其人,碰巧在李吉眼裡看到殺氣。我怎會笃定他要自殺,無非是話本子看多了胡扯的。
-那你為何怕他死掉?
-他明面上是攝政王府的人,死掉了我怕爹爹說不清。
-你怎麼斷定他不是攝政王派來的?
-我都挨了這麼一刀,你還懷疑我爹?
-若是攝政王于我不利,你卻心悅與我不忍我受傷呢?
-那我該想辦法勸你殺了他滅口,死人比活人難查。
-如若,你也不知道是攝政王派來的呢?
-父親不會用這種毫無心機的手段。
-嗯,我信。
-那你還問。
-我隻是好奇你洞曉一切的自信來自于哪裡。
我沒說話,主要是怕說錯話。
段修之也沒指望我會回答,有些戲虐道:你現在對我并不愛慕,卻願意為我擋刀,你比攝政王的立場明确的多了。
我現在是不是可以裝暈?
可惜段修之卻不給我思考的機會:如果說我有五成的把握,你有能預知後事的能力。那我便有十成的把握,你不是沐襲人。你剛才醒來時說你還沒回去,我想聽你說說,你想回去哪裡?
我看着段修之,想起原小說的描繪:
他精緻的五官裡最難忽視的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仿佛能夠洞察一切。
他攻于心計并城府極深,他可以讓人如沐清風,也可以讓人惶恐不安,一人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