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傷筋動骨一百天,但溫綿川在俞皓的悉心陪護下,恢複得很快。隻要不跑動,日常行走完全沒問題。
俞皓的宿舍生活很無聊,基本用來洗澡睡覺。舍友也不敢惹他,畢竟那張冷冰冰的臉,總感覺上前打招呼就會被揍一拳。
所以隻要有俞皓照顧着溫綿川,其他人也不敢搶他的。在學校總能看到這位“第一名”,攙扶着“最受歡迎”老師回宿舍。
江健回來聽到八卦後,笑得咳不出聲,可臨近支教老師們離開的日子,他又笑不出來了。
“校長不能申請到高考完嘛。”江健趴在桌子上唉聲歎氣地,“沒有溫老師和沛沛老師,我怎麼考試啊?”
“學到就是自己的,難道他們不在,你學的東西會跟他們一起走嗎?”俞皓吐槽道。
“你好薄情,虧你還照顧溫老師一個多月。“江健撇撇嘴,”難道你沒有一點舍不得嗎?”
舍不得又如何?遲早都要面對的。
俞皓不像江健多愁善感,從一開始迎接他們這些大學生時,他便知道有這三個月期限。所以隻能在有限的時間内,從他們身上學到更多東西。
在接下來的二模考試前,俞皓幾乎天天第一時間追着溫綿川問理科題。雖然速度不夠别人快,隻能排隊等,他也不在乎了,感覺問到就是賺到。
這周末,俞皓五點多才回到村裡。
南方的春末總是潮氣沖天,下車後路上都是灰蒙蒙地。院門甚至還沾着點水珠,俞皓嫌棄地隻用兩根手指推開走進去。
俞老爺照常躺在木椅沙發上看電視,聽到入門聲後便問:“回來啦?”
“我去做飯。”
對于做飯,俞皓主打一個糊弄,把菜洗一洗,炒一炒便能出鍋。
爺倆坐在飯桌上,幾乎沒什麼交流,隻有俞老爺手機刷短視頻的聲音響個不停。
剛開始俞老爺還是很癫,天天打電話過來罵髒話罵宋洋。但僅僅過了一周,精力沒了也懶得再打。
平靜地度過一個晚上後,俞皓第二天睡到自然醒。外面的濕度比昨天少了一些,可他還是不敢把窗戶打開,怕那黏糊糊的空氣傳到房間裡來。
剛洗漱完,俞皓拿起手機發現有個溫綿川的未接來電,他沒有回撥過去,而是給對方發了消息問怎麼了。
結果溫綿川打過來電話,聲音還很興奮。
“俞皓同學,你現在有空嗎?”
“有,什麼事?”
“我們在俞寨村村口啦!”溫綿川說得很大聲,“你有空出來玩嗎?”
“……”
他怎麼會來?
電話裡的人聽不着回複,又喊了兩聲,以為是信号不好。
“你們為什麼來?”俞皓冷聲問。
“支教快結束了,沛沛老師說過來采風,順便拍點素材。”
“那我沒空。”俞皓瞬間把電話挂斷。
他不懂農村有什麼好玩好看的,在俞皓眼裡,這裡是無形的牢籠,跟這回南天一樣,沉悶地讓人難以透氣。
晌午時分,該來的還是來了。
即使俞皓無數次拒接宋洋電話,這位村支書哥哥怎麼都不肯放過他,幹脆把支教的大學生們領到了俞皓家裡來。
俞皓跟俞老爺擺着同款生氣表情,看着這些大學生們走進他們屋裡。
“這位是阿皓的爺爺,也是我們村裡俞姓輩份最大的。”宋洋熱絡地介紹道。
正吃着中午飯,家裡突然來了這麼多陌生人,俞老爺沒給宋洋好臉色,用客家最難聽的話指着他鼻子罵。幾位大學生聽得一頭霧水,好奇地看着這一幕。
這時溫綿川遞過來一個盒子,“爺爺,這是送你的,除濕機。”
俞老爺不受這套,瞪了那小盒子一眼,用客家話罵溫綿川要送他骨灰盒。
“他說你不用破費,心意領了。”宋洋尴尬擺擺手,“老人家聽不太懂普通話。”
這翻譯讓俞皓忍不住撇過臉,抿着嘴偷笑,佩服他可以面不改色地糊弄過去。
可溫綿川轉手把盒子遞過去給俞皓,“你收着,你跟爺爺說說。”
“我們家用不到,你拿回去。”俞皓直接拒絕。
溫綿川臉上露出委屈的小表情,目光落在手上的小盒子,推過去說:“收下吧,也謝謝你們家之前這麼照顧我。”
俞皓搖搖頭,收拾碗筷進廚房,等回頭走出來時,家裡卻隻剩下溫綿川和俞老爺在客廳。
“其他人呢?”俞皓問。
“他們說去看茶山,我不方便走山路就不去了,留在這裡等。”溫綿川說。
俞皓心裡不禁責怪宋洋,怎麼能随便地把人留在這裡。
“我剛剛跟爺爺解釋過了。”溫綿川笑着說指了指正在使用的除濕機,“這個不貴又省電,很好用的。”
俞老爺正研究這白色小盒子,用客家話問俞皓對方有沒有騙人。
“沒有。”俞皓應了句,接着問溫綿川,“你要不要去我房間呆着?”
“不用,我陪爺爺聊聊天。”
“跟他能聊什麼?”俞皓不禁皺起眉,“你又聽不懂客家話。”
“鵝港粵語嘛”
俞皓露出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回應。
“打牌麼?”俞老爺突然丢出來一句話,從沙發墊下面拿出一副撲克牌頗有興趣地看着溫綿川。
“打pair牌是嗎?”溫綿川用粵語問。
俞老爺點着頭,開始發牌,用客家話說要玩21點。
溫綿川用不太熟練的粵語簡單交流了幾句,很快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順手接過了遞來的撲克。
“你真要跟他打牌?”俞皓驚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