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空一身白衣清冷無比,邁着碎步走出來,文武百官見着他不禁瞪大了雙眼。
這位怎麼來了?!!
進入政宣殿需要過五道宮門,而那摘星台便在第二道宮門。
若想安然走進來,隻可能是上面坐着的帝王所為!
世家一黨的人互相看了一眼,連忙斂住面上的訝異。
陛下又要搞事情了……
“甯皇萬歲萬萬歲,觀星齋法師一空見過陛下。”
一空左手抱着一支雪白的拂塵,微微屈身行禮,說話間他還不忘将懷中的拂塵輕輕抖一下。
這便是觀星齋的殊榮,見皇室不下跪的榮寵。
帝玄坐在上面,看着印象中格外混不吝的老家夥竟然如此知禮數,不由得有些愣神。
好在一空也隻是略知禮數,帝玄不搭理他便自己起了身,随手将自己的拂塵插在腰間。
大有一副有天大事情需要通報的模樣。
帝玄此時也不能故意冷臉,隻好輕笑一聲身子往後一靠:“一空法師,這是何為?”
一空還不曾說話,朝中百臣倒是小聲議論起來,沒多久又有一位官員站出來:“陛下,一空法師言行無拘,有染聖聽。”
觀星齋之前就本就是負責皇室祭祀一類要事,這人此言無非是想要奪了觀星齋此等職務。
帝王不喜觀星齋,這是百官皆知的事情,這人即便站出來笑意也比害怕多。
她相信自己找了這麼好一個可以治觀星齋不敬的理由,陛下自然是會順着來的……
想到這,那位官員身子也不顫抖了,青色官服下彎曲的脊背愈發堅決,低着的頭不自覺勾出得意的笑意。
“哦?”帝玄姿勢不變,大馬金刀地往那一坐,微微挑眉詢問:“這位愛卿是禮部的侍郎?愛卿請起吧。”
看着官服她隐約記得應該是禮部的,看來……世家的确比她想象中的動作快。
想到這,帝玄不禁笑出聲,帶着爽朗與愉悅。
下面的這位官員卻完全會錯了意,又見一空已經站到一旁不發一言,更是格外得意:“回陛下,臣是昭和六年的狀元……”
她還沒說完帝玄就知道了這人的來曆,昭和六年原主意外中毒,那次的科舉考試交給了老太師陸榆負責。
這人是陸榆的人!!
帝玄帶着笑吩咐:“原來愛卿是昭和六年的學子,可惜朕那年沒見着愛卿。”
語氣幽冷,而又帶着遺憾。
當真是好一副君禮賢下士的好戲。
既然能短短兩年坐到侍郎這個位置,那人也不是傻的,自然聽出了帝王話中的不悅,急忙跪下求饒:“陛下,是臣放肆,還請陛下降罪。”
認錯便認錯就是,還說什麼降罪的話,帝玄無奈搖搖頭,眼中殺氣一閃而過:“愛卿既如此,朕不好不罰,罷了罷了,雲桉。”
“陛下,臣子明白。”暗一走出來行了禮,走向那位臣子。
幾息之間,那位大臣便被守在殿門外的禁衛拖下去,暗一則是神色無恙地站在第一排。
望見下面那些一副害怕不止的大臣,帝玄無奈歎了口氣,甚為溫和:“愛卿放心,朕自是會善待爾等的。”
這話就如同一道看不見的鍘刀,懸在殿内大多數官員頭上。
她們暗地裡做了不少事情,也知道若是讓頭上的那位暴君知道,自是自己及身後的家族全都不保。
可惜,文人一身傲骨不過在宦海走上一遭,免不了沾上些銅臭與權勢的。
不争,是死。
忠君,亦是死。
不如投機取巧!
這是甯國朝廷的大病,亦是真正的蠹蟲。
此不除,甯國永無安定。
帝王素來是威嚴的,而不是所謂的溫和。
比起從前那個總是黑沉着臉動不動斬首的陛下,如今的陛下深沉得可怕,讓人不自覺心驚!
一空卻笑着接下話:“陛下之言,臣等自是信的。”
然後在文武百官一臉驚訝和不可置信中,一空褪下自己身上的白色道袍,露出暗青色的官服,正是和姓黃的官員身上的一般無緻。
觀星齋一直在朝中有官職的,但她們一直不受朝廷管控罷了,至少明面是帝氏皇族對觀星齋禮待有加。
一空丢了懷中的拂塵,正正經經地行了甯國的禮數,兩手伏在膝前:“吾皇在上,萬歲萬萬歲。”
他的神情肅穆,脊背挺直,一樣的官服穿在他身上格外的修正。
暗一上前一步,攙扶着從龍位上走下來的帝玄,頭上鎏珠相互碰撞傳出清脆聲音。
瞧見上面的帝王緩步走下來,臣子們急忙低下了頭,隻有陸榆神色尋常,甚至見着帝玄路過時才微微側目以示避讓。
帝玄俯身扶起一空,瞥了眼暗一後者随即将一空褪下的外袍以及地上的拂塵拾起放至角落處。
“愛卿何必如此,帝氏與觀星齋如雙生蔓草,朕自是相信法師的。”
丢下這麼一句話,帝玄走出殿外,一空和那位姓黃的官員站在殿中,如同鶴立雞群般很是顯眼。
撇了東西後暗一急忙從一空手中接過聖旨,走到階前:“奉天承運,皇帝诏曰,即日着禮部侍郎一空為國子監祭酒,管理一衆入選公子修身習性,學習宮廷禮儀,欽此。”
好好的選秀,最後成了國子監重啟。
聖旨既下,陸榆等人就算有心阻攔也是不能了。
一空接了聖旨,暗一挽留他:“大人,陛下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