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了之後,那骨灰就被原主随意灑在院子裡。
灑在院子裡!
帝玄恍然驚醒猛地低頭,看着腳邊堆成一層又一層的塵土,隻覺得瘆得慌。
因為她沒記錯的話,那東西就被原主埋在前面的竹林,而原主就在這個院子裡處理的那身體......
天老爺,這鞋不要也罷!
“陛下?”
一道清脆的少年聲從竹林處傳來,帶着疑惑和不解。
帝玄這時候也顧不上自己鞋上到底沾了什麼,擡頭看着遠方。
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向她走來,都穿着一襲白色宮袍。
衣角處還繡着白雲紋銀線,是宮裡的樣式,看樣子二人已經在聽雨軒住下,甚至還沐浴了。
不過她還沒有安排人過來伺候,一空身邊隻有那個小徒弟山風。
那一空沐浴也是山風在一旁伺候?
自從見了攬月樓裡影和那個妙音公子的私情,如今帝玄一看到兩個走得比較近的男子總忍不住想多。
實在不能怪她,她那個世界也有不少同,男女都有。
但她實在沒想到女尊世界竟然也會有。
實在是拉開窗簾,很能開眼界。
而且像一空這樣的師徒,貌似更出同來着......
帝玄幽幽想着,直到二人走到自己面前這才不得不回神,掩下心中的萬千感慨。
“法師怎麼出來了?朕剛要尋法師呢。”帝玄先發制人道。
她要來拿東西的事不能告訴一空,因為那封信中還有關于觀星齋的事。
不過她怎麼想都想不起來,原主既然将其放到一起說明也很重要。
現在帝玄并不信任一空,或者說一空現在還不值得她将這些東西告訴他。
價值不夠。
留下一空不過是忌憚一空口中的預測實力,即便用不到這人也不能将他送給别人。
對自己作用不大,但對别人來說就不一定了。
比如一空知道她是異世之魂一事。
這事說小也小,說大也大,主要看是誰知道。
若是讓那群本來就有心像陸榆一類的老狐狸知道,就算沒事都能把她說成妖邪作怪。
又不是沒地方養一個閑人,還是那句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二人身體半蹲行了禮,右手疊着左手放在側腰邊。
說不上什麼賞心悅目,但兩人神情嚴謹,也算是規範。
當然神情嚴謹的是山風小弟子,這時候他仍有些後怕。
雖說他是聽了自家師父的話去請人,但他着實沒料到自己攔住的會是當今聖上。
“起來吧。”帝玄默默瞥了一眼在她看來深受五弊三缺之苦、命不久矣的一空法師。
鬧心呀,怎麼看人家都活不長久,偏偏自己還将人家留在宮裡。
看樣子隻能老死在宮中咯。
一空不知道帝玄眼下的想法,若他知道肯定會冷嗤一聲,然後告訴這位帝王,預測一脈的人不會短壽。
至少比皇家子弟活得久。
真說短壽,帝玄這位皇帝才是真的是。
一空看不到但他身邊有一個小弟子可不眼盲,山風能看到帝玄眉眼間半是死氣半是血氣的運勢。
這也是為什麼一空會看到她是異世之魂的原因。
小弟子本來是疑惑自己看到的眉心運勢,他跟在一空身邊三年有餘。
旁的學得不一定很好,唯獨看運勢這一門很是在行。
但他卻在台下看到一個格外古怪的運勢。
又黑又紅的,甚至還有一抹白。
黑色的是死氣,說明這人運勢不好注定早逝。
但血氣又是長壽的象征,更奇妙的是那抹白。
小弟子相看運勢三年之久,還從未見過運勢中有白色的。
知道山風的疑惑,一空在台上當即算了一卦。
卦象說得很隐晦,隻說——人不是從前人,魂卻是從前魂。
不巧一空見過一個重生的人,對于這種卦象很是了解。
明白那是在說帝玄是來自其他世界,但帝玄還是從前那個帝王。
一空素來冷心冷情,即便觀星齋裡的人懷疑他殺了不露齋主各種猜忌與懷疑,他也不甚在意。
至于為什麼從觀星齋裡搬出來,不過是因為他蔔卦發現自己的有緣人在攬月樓。
能以男子之身在外面行動自如不受拘束,本身就是他實力強大的一種展露。
别人傳他被觀星齋裡趕出他也不怎麼在意,觀星齋能存在如此之久是因為預測與虛無一脈。
其中預測一脈穩穩壓了虛無一脈一頭。
而他一空便是預測一脈的傳人,他身邊帶着的小弟子則是門内最有天賦的虛無一脈弟子。
預測虛無本是一脈相承,後來出了些事這才分成兩脈。
但門内弟子關于這兩門術法都會學,能學多少那就看天賦了。
一空想要上前一步說什麼,就感受到身邊激起一陣風,是帝玄在後退。
她可不得後退,她看得仔細剛才他兩蹲下時衣角已經沾到地上的東西,她不嫌那些灰塵,但裡面說不定有别的東西啊!!
當真是罪過了,原主還真是坑人不斷。
“陛下?”就連冷淡如一空也忍不住疑惑。
“沒事,法師随朕進殿詳談。”帝玄一邊說着然後繞過師徒二人,那态度避如蛇蠍,一面又回頭吩咐:“暗一派人将這收拾了。”
再不收拾她都快忍不住了,原主埋的東西可以後面再取,但這院子不收拾不行!
“是。”
暗一看着三人緩緩走進竹林深處,走到朱門一側喊人:“逐風,推門。”
門外逐風還在監督宮人處理石獅的事,忙得有些手忙腳亂,話語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