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服了。
“我戴着面罩又覺得我可疑,摘了又顯眼。那我怎麼辦?”
“我們可以…”克勞德再次開口,他的目光落在了不遠處賭場側門上方一個半開着的通風口上,“分開行動。”
“分開行動?”
我和紮克斯異口同聲地問道。
“嗯,”克勞德點頭,他指了指那個通風口,“那個位置,看起來可以潛入。紮克斯想辦法吸引注意力,我從正門或者側門進去。”
他看向我,“利用你的能力,從通風口潛入,在裡面接應我們,或者直接去找他們的頭目。”
克勞德頓了頓,補充道:“這樣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你被提前發現。裡面的光線應該比較昏暗,隻要你動作夠快,不引起大規模騷動,應該沒問題。”
紮克斯聽完克勞德的計劃,眼睛亮了起來:“哦!這個主意不錯啊克勞德!聲東擊西!我負責吸引注意力,你負責正面潛入,前輩負責後方潛入!”
他拍了拍胸脯,“交給我吧!我最擅長搞大場面了!”
“吸引注意力?”我狐疑地看着紮克斯,“你怎麼吸引?當衆表演胸口碎大石嗎?”
“才不是!”紮克斯不滿地反駁,“我可以…嗯…我可以假裝是喝醉酒鬧事的客人!或者是不小心撞壞了什麼東西!總之我有辦法!”
“放心啦,我可是1st!這點小事難不倒我!”
紮克斯自信滿滿地說着。
“行吧,”我聳聳肩,覺得這個計劃雖然還是有點麻煩,但總比在這裡幹等強,“從通風口進去是吧?小意思。”
我活動了一下手腕,看向那個離地面大概有三米多高的通風口,“那你們兩個快點行動,我先進去了。”
說完,我不再理會他們,拉回面罩和兜帽,後退幾步,雙腿微屈,猛地發力,跳到了上面。
手指精準地摳住牆壁上微小的凸起,我借力再次蹬踏,身體輕盈地翻上了那個狹窄的通風口邊緣。
我回頭看了一眼還在下面驚訝的克勞德以及仿佛習以為常的紮克斯,沖他們揮了揮手,接着悄無聲息地鑽進了黑暗的通風管道内。
管道裡很狹窄,布滿了灰塵,還有一股鐵鏽和某種油污混合的難聞氣味。
但我不在乎這些,黑暗和狹窄的環境反而讓我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我憑借着遠超常人的夜視能力,快速地在管道中匍匐前進,耳邊傳來下方賭場隐約的喧嚣聲。
爬了一段距離,前方出現了一個格栅狀的通風口。我停下來,湊近了些,透過格栅間的縫隙向下望去。
嚯,下面可真夠熱鬧的。
耀眼的金色吊燈将下方寬敞的大廳照得如同白晝,水晶燈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晃得人眼睛有點花。
空氣中彌漫着濃郁的雪茄味、各種香水味和酒精的味道。穿着暴露、妝容精緻的女侍者端着托盤,像蝴蝶一樣穿梭在人群中。賭客們圍在一張張鋪着綠色絨布的賭桌旁,表情各異,有的緊張興奮,有的垂頭喪氣,更多的是一種被欲望和酒精麻痹的亢奮。
真無聊。
我撇撇嘴。就是一群人在扔骰子、轉輪盤、看牌,有什麼好玩的?
又往前爬行了一段距離,下方的喧嚣聲似乎更加清晰了。
我找到了另一個通風口,這個角度更好,能看到大廳側面一個稍微安靜些的區域,那裡有幾張 VIP 包間的門,門口守着同樣穿着黑西裝的保镖。
其中一扇看起來最氣派的、裝飾着金色浮雕的大門前,站着兩個格外強壯的守衛,腰間鼓鼓囊囊的,一看就藏着家夥。
嗯?那裡好像有點意思。
□□老大一般不都喜歡待在那種看起來很厲害的房間裡嗎?
我決定把那裡作為下一個重點觀察目标。
就在這時,下方大廳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人群的驚呼聲和玻璃破碎的聲音蓋過了嘈雜的背景音。
“為什麼啊!為什麼她就這樣離開我了!”
紮克斯悲痛的呼喊聲。
聲音之大,語氣之凄慘,感情之充沛,連管道裡的灰塵都仿佛被震得簌簌落下。
“——”
我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下方的大廳果然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哀嚎而陷入了短暫的寂靜,緊接着便爆發出更大的騷動。
原本沉浸在賭局中的賭客們紛紛側目,交頭接耳;端着托盤的女侍者也停下了腳步,好奇地張望着聲音的來源;而那些原本分散在大廳各處的黑西裝守衛,則立刻警惕起來,目光銳利地掃向騷亂的中心。
八卦是大多人的本能。
隻見紮克斯正站在一張翻倒的賭桌旁邊,桌上的籌碼和酒杯散落一地,一片狼藉。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誇張地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淚,身體搖搖晃晃,滿臉“悲痛欲絕”。
“我的愛!我的心!都碎了啊!”
他繼續嚎着,聲音帶着哭腔,但怎麼聽都中氣十足,“她怎麼能這樣對我!我為她付出了那麼多!我給她買最新款的魔晶石耳環!我還每天晚上給她講睡前故事!”
他一邊嚎,一邊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了幾步,還“不小心”撞倒了一個路過的侍者,對方托盤裡的酒水嘩啦一下全灑在了地上,也濺了紮克斯一身。
“哎呀!”
侍者驚呼一聲。
“對,對不起!”
紮克斯連忙道歉,但臉上的“悲傷”表情絲毫未變,他甚至還抓着那個侍者的胳膊,繼續“訴苦”,“你也覺得她很過分對不對?她怎麼能因為我偷偷養了一隻小陸行鳥就跟我分手呢?陸行鳥那麼可愛!”
周圍的賭客們開始竊笑起來,顯然把這當成了一出免費的、爛俗的失戀鬧劇。幾個守衛皺着眉頭,快步朝着紮克斯的方向圍攏過去,打算把這個鬧事的醉鬼架出去。
“喂,那邊那個小子,怎麼回事?”一個看起來像是小頭目的守衛沉聲喝道,撥開看熱鬧的人群,“這裡是‘金庫’!不是你撒酒瘋的地方!趕緊給我滾出去!”
“滾?我不滾!”紮克斯梗着脖子,一副傷心欲絕失去理智的樣子,“我的心都留在這裡了!她就在這裡!我看到她了!她跟着一個有錢的老頭子進了那邊的包間!”
他胡亂地指着 VIP 區域的方向,成功地将一部分守衛的注意力也吸引到了那邊。
“胡說八道什麼!”那個小頭目顯然不信,伸手就要去抓紮克斯的胳膊,“我看你是活膩了!來人!把他給我扔——”
就在大部分守衛的注意力都被紮克斯吸引過去的時候,另一邊的賭場入口處,一個穿着普通夾克、戴着兜帽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滑入了人群。
克勞德利用吧台和賭桌作為掩護,動作敏捷而迅速地穿梭在人群縫隙中。他的步伐很輕,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兜帽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完美地融入了賭場喧鬧而混亂的環境。
他沒有急于深入,而是選擇了一個靠近牆壁、相對不那麼引人注意的角落停了下來,青色的眼眸觀察着大廳的局勢,尤其是守衛的分布情況。
克勞德的目标是通往二樓或者更内部區域的通道,那裡更有可能是“鐵爪幫”核心成員的所在地。
他注意到大廳側面有一個不太起眼的樓梯口,隻有一名守衛懶洋洋地靠在牆邊抽煙。
機會。
克勞德身體壓低,沿着牆根快速移動。他經過一張正在進行激烈牌局的賭桌時,順手拿起桌角一枚被人遺落的、面值不大的籌碼,手指一彈,籌碼帶着輕微的破空聲,精準地擊中了遠處一個老虎機的投币口。
正中紅心。
“叮叮叮——!”
老虎機突然爆發出刺耳的音樂和大量代币落下的聲音,瞬間吸引了附近幾個賭客和那個抽煙守衛的注意。
“哇!中大獎了!”
“誰運氣這麼好?”
就在守衛扭頭看向老虎機方向的一刹那,克勞德的身影如同閃電般掠過樓梯口,消失在向上的黑暗中。
這一切發生得極快,幾乎無人察覺。
同時,我從通風管道内翻身而下。
那兩個守在最氣派包間門口的壯漢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猛地轉過頭來。
“唔!”
“呃啊!”
兩聲短促的悶哼幾乎同時響起,然後便是重物倒地的聲音。我甚至懶得去看他們倒下的樣子,直接擡腳,一腳踹開了那扇沉重的、裝飾着金色浮雕的大門。
“砰!”
巨大的踹門聲在相對安靜的 VIP 區域顯得格外響亮。
門内的景象映入眼簾——
奢華的房間,巨大的辦公桌,雪茄煙霧缭繞。一個穿着花哨絲綢襯衫、挺着啤酒肚、戴着金鍊子的胖男人正摟着兩個衣着暴露的女人,驚愕地擡起頭。
辦公桌對面,還站着幾個穿着黑西裝、反正臉在我的目标名單上的家夥,此刻也是一臉震驚地看向門口。
“你、你他媽是誰?!”
那個胖男人最先反應過來,驚怒交加地吼道,同時伸手去摸桌子下的什麼東西。
我沒理會他的問題,徑直走進房間,反手将門關上,隔絕了外面的喧嚣。
刀尖拖在厚厚的地毯上,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我歪了歪頭,打量着房間裡的這幾個人。
“我是第六區貧民窟雇傭的‘萬能工’。”
“誰……?哪個幫派?你——”
“民衆雇傭的。”
我念出了克勞德和紮克斯之前讨論出的台詞。
“……”
空氣中安靜了一瞬。
那胖男人先是愣了愣,然後,像是聽到了什麼荒謬絕倫的笑話,因為驚愕而松開了摟着女人的手,肥碩的臉上橫肉抽搐着,他猛地從桌子下抽出一把造型誇張、鑲着金邊的手槍,槍口因為主人的緊張而微微顫抖,對準了我。
“放你娘的狗屁!”他唾沫橫飛地怒吼道,聲音因為憤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而顯得有些尖利,“第六區什麼時候輪到什麼狗屁‘民衆’說了算了?這裡是老子‘鐵爪’巴頓的地盤!”
真可惜,如果不是我的(準)小弟們不允許,這裡就會是我的地盤了。
瑩綠的光點在我手心快速凝聚,帶着黑色的刀柄。
拔刀,收刀。
霎時,房間内的幾人血濺當場。
猩紅的液體從切口平整的脖頸處噴湧而出。
頭顱落地。
那兩個女人相安無事,她們并不在克勞德給我我的名單上。她們的身體因為劇烈的恐懼而顫抖着,白皙的肌膚與血漬混合在一起。
我擦了擦面罩上粘到的血,将一張紙條丢到了桌子正中央,上面是我們工作的郵箱号,随口對她們打廣告。
“可以考慮我們第五區的萬能工哦美女,給錢什麼都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