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愛?漂亮?灑脫?
這都是些什麼形容詞?我嘴角那點剛升起的弧度瞬間垮塌,像是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
我一直覺得,要形容我和薩菲羅斯這種類型,就該用“帥氣”、“強大”、“冷酷”這類詞語,怎麼到了這陸行鳥嘴裡,就變成了“可愛”和“漂亮”?
我眯起眼睛,瑩綠色的光芒在眼底微微收束,“你說什麼?”聲音裡的溫度驟降,帶着幾分不加掩飾的不爽。
他往後靠了靠後,被我突然的變臉吓了一跳,眼看我好像要把他切成兩半,克勞德補救似的急忙開口。
“……長官很帥氣!”
我呵呵一聲,勉強決定放過他,隻是突然從他手裡搶走那個頭盔。
我一直有些好奇神羅兵的這種頭盔裡會是什麼視角,沒等克勞德反應過來,我就自顧自的戴上了。
頭盔猛地扣在頭上,視野瞬間被限制在一個狹窄的矩形框裡。
眼前的一切都隔了一層暗色的濾鏡,會場遠處的光芒變得有些模糊不清,連帶着總裁那嗡嗡作響的演講聲也沉悶了許多,像是隔着厚厚的牆壁。一股淡淡的、混雜着金屬、皮革以及某種…嗯…少年汗味的微弱氣息湧入鼻腔。頭盔内部的填充物還算柔軟,但整體感覺沉甸甸的,壓得我脖子有點不舒服。
我晃了晃腦袋,感受着頭盔帶來的奇特體驗。視野兩側幾乎是全黑的,隻有正前方一塊區域可見,怪不得這些小兵站崗時都目不斜視,原來是物理限制。
“喂,陸行鳥,”我轉過頭,聲音在頭盔裡嗡嗡作響,聽起來怪怪的,“你們平時就戴着這種東西巡邏?能看清敵人嗎?怕不是連自己人走過來都認不出來吧?”
克勞德被我這戴着他頭盔後發出的、甕聲甕氣的問題問得一愣,那雙清澈的藍色眼睛又眨了眨,像是沒反應過來我戴着他的“裝備”反過來質詢它的實用性。
他下意識地挺直了腰闆,仿佛想為神羅制式裝備挽回一點顔面,盡管他自己現在正光着腦袋。
“當、當然能看清了,長官!”克勞德幾乎是立刻反駁,聲音因為急切而有些走調,那雙藍眼睛睜得大大的,努力想表達出裝備的可靠性。
"這頭盔是神羅最新改良的型号!視野是經過精密計算的,足夠應對大部分戰鬥情況了!而且,它能有效防禦流彈和爆炸沖擊,保護頭部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用了這麼久,我并不覺得…"
我哼了一聲,在他伸出手想要拿回來的時候,偏過了腦袋,銀發的鬓角卡在卡扣旁,有些癢。
“給我玩玩嘛,我們不是朋友嗎?”
“…!!”
他好像十分震驚的樣子,順帶着稍稍低下了頭,想要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的模樣讓人想笑。
有些憋屈,又有些少年的不情願,但帶着點淡淡的期待。
說到底,還是因為她是長官,不是嗎?
也不是他自己覺得…
“那麼…您叫什麼名字呢?”
“我?”
順便把名字告訴他,我将手在面前的視野晃了晃,确實能夠看的清楚,是要稍微适應一下吧。
“嘛,這頭盔挺好玩的……你以後就是我的小弟了。”
陸行鳥瞪大了眼睛,随即徒勞的抗議着。
“……小弟什麼的也太奇怪了吧!”
“奇怪?哪裡奇怪了?我跟你說……”我晃了晃戴着頭盔的腦袋,感受着内部填充物摩擦着我的頭發,視野跟着上下颠簸。
這裝備還是不舒服。
正當我準備向他介紹當我小弟的好處時,那邊的克勞德突然不說話了。
感覺頭上有什麼東西壓上來的觸感,接着,頭頂的重量驟然消失,視野豁然開朗。
那頂沉重、視野狹窄的頭盔被一隻修長、戴着黑色皮革手套的手輕松取下。
我甚至沒看清動作,隻感覺一陣微風拂過頭頂,帶着熟悉的、屬于薩菲羅斯身上那混合着某種高級香氛和淡淡魔晄的氣息。
他不知何時已經無聲無息地站在了我們面前,高大的身軀幾乎完全擋住了從會場内投來的光線,我才發現此刻會議已經到了末尾,除了看門的士兵外,已經沒什麼人了。
薩菲羅斯這是什麼表情,難道他吃炸藥了嗎?
好像我欠了他八百萬Gil似的。
“幹什麼,我玩一下而已,會議結束了,你不用去做任務嗎?”
站在一旁的克勞德,在我頭盔被拿掉的瞬間就立刻繃直了身體,像是一根被拉到極緻的弦。他那雙清澈的藍色眼睛裡充滿了驚慌失措,視線在突然出現的薩菲羅斯和我之間來回掃動,甚至不敢直視薩菲羅斯超過一秒。
“……暫時不需要。”
他的聲音低沉平穩,聽不出什麼波瀾,但就是讓人覺得不舒服。他好像總有本事用最平靜的語氣,表達出最讓人火大的情緒。
“啧……好了好了,我們走吧。”
我看他這副緊繃的模樣,就随意從他手裡把克勞德的頭盔救出來,接着抛給某個陸行鳥,拉着薩菲羅斯的軍裝袖子就走了。
“拜拜啦克勞德,下次我再來找你玩。”
金發的少年抱着自己的頭盔,他想要說的話語再次咽進了嘴裡,最後隻是挺着腰望着我們的背影。
啊,他應該是相當崇拜薩菲羅斯的吧。
下次我幫他要一些薩菲羅斯的本人周邊好了。
我拽着薩菲羅斯那身筆挺軍裝的袖子,毫不客氣地把他往外拖。
他步子大,但我力氣也不小,硬是被我拉得踉跄了一下才跟上我的節奏。那身昂貴的布料在我手裡皺成一團。
走廊裡空曠無人,隻有我們倆的腳步聲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回蕩,顯得格外清晰。
薩菲羅斯開口了。
“你換頭繩了?”
他的問題突兀地響起,砸在空曠的走廊裡,帶着點奇異的回音。我拽着他袖子的動作頓了一下,下意識地摸了摸後腦勺那根新發帶。
“哦,這個啊,”我随口應着,繼續往前拖他,感覺他腳下似乎多了點不易察覺的阻力,“之前的那個不是被你打沒了嗎?總不能一直披頭散發吧,怪麻煩的。”
薩菲羅斯任由我拖着,步伐卻似乎刻意放慢了一些,迫使我也得跟着慢下來。
這家夥今天怎麼回事?平時走路帶風,恨不得一步跨越半個米德加,我得小跑才能跟上他,現在倒好。
“你走快點行不行?”我回頭瞪他一眼,“磨蹭什麼呢?我要餓死了,你再這樣我自己去吃飯了。”
我的抱怨似乎沒有起到任何加速作用,反而讓薩菲羅斯的腳步更加不緊不慢。他垂眸看着被我拽得皺巴巴的軍裝袖口,那雙魔晄綠的眼睛裡情緒不明。
“之前的那個……”他重複着我的話,聲音平穩無波,聽不出喜怒,“隻是訓練中的意外損耗。”
“……而且,我給你買了新的。”
“啊,但是我已經有了,等這個壞了你再給我吧。”
我繼續嘗試拽着他往前走。
薩菲羅斯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音調依舊平穩,卻像是一塊投入平靜湖面的小石子,帶着點不易察覺的漣漪,“發帶這種東西,很容易磨損,尤其是經常戰鬥的話。”
他停頓了一下,我能感覺到他落在我後腦勺上的視線,那目光如有實質,帶着一種審視的意味,“你這條看起來…材質很普通。”
“普通怎麼了?能用就行。”
我沒好氣地回了一句,手上加了把勁,試圖把薩菲羅斯拖得更快些。
“再說了,東西好不好用,跟它貴不貴有什麼關系?這條挺結實的,我很滿意。”
我感覺他似乎輕輕“嗯”了一聲,那聲音像是從鼻腔裡發出來的。
然後,他那戴着黑色皮革手套的手,輕輕地,卻不容置疑地按在了我抓着他袖子的手背上。銀發英雄的動作很輕,但那微涼的觸感和不容反抗的力道,還是讓我下意識地松了點力氣。
“紮克斯送的?”他突然開口,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而不是疑問。
“你怎麼知道?”
我有些驚訝地回頭看他,正好對上他那雙深邃的魔晄眼瞳。
這是什麼眼神?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紮克斯是很活躍的個性,就像安吉爾之前說的……像條小狗。”
??
“小狗?”
他現在突然說這個做什麼?
我重複着這個奇怪的比喻,忍不住側頭打量他。薩菲羅斯的側臉在走廊頂燈投下的光影裡顯得輪廓分明,那雙魔晄綠的眼睛微微垂着,視線落在我們交疊的手上,看不出具體的情緒。
“總是搖着尾巴跟在你身後,渴望你的關注和認可,聽到你的命令就立刻沖出去,”薩菲羅斯的聲音依舊平穩,但細聽之下似乎帶着點不易察覺的冷意,“這不是小狗是什麼?”
他終于擡起眼,目光越過我的肩膀,望向走廊深處,好像那裡有什麼東西一樣,“而且,還會随地撿一些……不怎麼樣的東西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