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用那種仿佛救星來到的表情望着紮克斯,對我反而是有些害怕而且好奇,好像我是什麼奇妙生物。
不知道剛剛那個城主是不是宣布了什麼,倒是沒人敢靠近我們。
不對,其實有。
一個小女孩從路邊跑了過來,她的手上拿着一籃小果籃,大概是還沒學好走路的年齡,有些顫顫巍巍的,最後停在了我們面前。
“媽媽說,給,給你……”
紮克斯愣住了,我感覺到他握着我的手有些收緊,黑發少年的喉結上下滾動,他張了張嘴,最後什麼都沒說。
路人的視線都聚焦到我們身上,他最終還是俯下身,拿起了果籃,孩子笑着跑回了母親的身邊。
其實籃子裡面沒有什麼名貴的水果,大概都是五台當地比較普通的類型,但是我也沒怎麼見過,于是理所應當的從紮克斯手裡搶了過來,端詳着看。
“前輩……”
他低聲喚道,聲音裡帶着幾分不明的情緒。
我正專注地打量着周圍攤位上的小吃,聞言擡起頭:"怎麼了?"
"我們這樣…"
就在此時,我找到了那家在測評上滿分的店鋪,眼前一亮,就拉着沒說完話的紮克斯跑了過去。
店内,我掏出了我之前攢起的Gil,十分豪爽的替我和紮克斯一齊點了一碗最豪華的面條。随後,把果籃放在桌子上,乖乖坐好等待着上菜。
紮克斯坐在我旁邊,他的手心一直在冒汗,我已經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忘記自己握着我的手了。
——
但看黑發少年這副模樣,讓我想起小時候的薩菲羅斯。
有些時候,薩菲羅斯就會和我窩在一起,并且死死的抓握着我的手,露出各種奇怪的表情。
一般是他出任務回來,或者是我出完任務後不見了(我喜歡出去玩),又或者是我們進行了每年一次的“死鬥評估”後。
“你會一直呆在我身邊吧?”
“不要離開我……”
“對不起,痛嗎,都是我的錯……”
說着這樣的話。
——
但紮克斯沒有說話,他低迷的很,手勁卻很大,如果不是異于常人,我的手估計都要扭到了。
面不一會就上到了,我開開心心的準備吃,就看見服務員将我先前支付的Gil放在了桌子上,那是一位臉上帶着些許雀斑的少女。
“使者大人,你們好好吃吧!這次我們請客!”
還有這種好事?
我頓時喜笑顔開,準備抽出手拿起筷子爽吃,就被紮克斯的動作打斷了。
“前,前輩……你知道那個密令是什麼意思嗎?”
“當然,你等等啊。”
秉承着不能在小弟面前丢臉的原則,我拿出終端,裝作自己要開始認真破譯,實則拍照發給了薩菲羅斯。
終端震動了一下,我就知道薩菲羅斯總是會秒回我。
點開消息,看到他發來簡短的回複:"這是什麼?"
我陷入了頭腦風暴,随後立馬想好了借口。
“這是傑内西斯出給我的題,他說我這種從來沒去開過一次會的人肯定不明白,你幫我弄出來。”
“等一下。”
紮克斯在旁邊如坐針氈的望着我,那雙蔚藍的眸子裡是赤裸裸的期待,于是我也裝模做樣的用單手在終端屏幕上劃拉了幾下。
很快,薩菲羅斯就将破譯後的圖片發給了我,我不知道他怎麼做到操作這麼快的,按理而言,他應該是在戰場上。
“喏,你看吧。”
我把終端遞給紮克斯後,他才終于松開我的手,解放過後,我開始吃我的面條。
【來自總督的命令:……】
紮克斯确認了好幾遍上面的字,确認不是自己看錯了。
“棄城”,“城主和副城主明日撤離”,“往後方移動”……
原來這并不是一封由信使帶來的支援信,而是一封遞交給城主的秘密撤離書。
“……”
紮克斯覺得心裡有些難受,悶悶的。
這座城與戰線的距離相當的近,昨天的會議裡,指揮官就标注了這座城的坐标,當時的他正在昏昏欲睡,隻是大概記住了一些隻言片語。
“這座城現在就隻有城主和幾人在固守,一個上午就可以處理掉。”
所以,是這樣的消息嗎?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在路邊看到的那一張張帶着期待的面容,女孩顫顫巍巍的步伐,服務員少女信賴的目光。
淺薄簡單的互動,被添加上了不屬于它的重量。
地圖上的戰線已經相當靠近了,明明早就應該是一場屬于神羅的壓倒性勝利,為什麼還在繼續?
他不由得開始回憶起會議上的内容,但除了模模糊糊的地圖和幾句話,無論再如何想,都記不起更多了,這種時候,紮克斯開始自責起自己的不專心。
黑發少年終于放下終端,擡起頭,與把筷子正伸進他碗裡的銀發女人面面相觑。
“……”
她快速的把一塊肉夾走後,咳了咳,開口。
“怎麼了?你這是什麼表情?密令上寫着什麼?”
“前,前輩……這是一封撤離信。”
于是,紮克斯沮喪的把信息大概都複述給她聽,對方邊聽着邊吃面,一副悠閑的模樣。
見她這般,紮克斯垂下了腦袋,連碗裡又被夾走一塊肉都沒注意到,熱氣騰騰的香氣撲鼻,他卻沒有絲毫胃口。
很奇怪吧?
明明是敵人,明明是對面的城池……
“紮克斯,你怎麼了?你到底吃不吃面了?”
“我想要幫他們,這太不公平了,平民們明明什麼都不知道……”
紮克斯猛地擡頭,内心的話語脫口而出,随後,他意識到自己說了些怎樣的話語——在戰場上同情敵人。
按照神羅的規矩,已經算是逃兵了。
“哦,好啊。”
黑發少年轉過頭,與端着碗的她對上了視線,女人的嘴角還沾着湯汁,将剩下的面條扒拉進嘴裡。
一副自然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