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妹陰森森的道:“你若敢向祖母提及此事,我擔保會讓你死得很慘。”
劍慧臉上沒有五官,叫人無法鑒貌辨色,隻聽他說道:“我今兒個心情還行,不會去觸祖母的眉頭,至于日後……嘿嘿,說不準哪天一喝多,還真将此事告訴祖母了。”
小師妹腳步一頓,直勾勾的盯着他那張沒有五官的臉:“你要如何才能替我保守這個秘密?”
劍慧也毫不畏懼的将她望着,與她大眼瞪小眼,說道:“很簡單,你将這門功法傳授給我,如此我們便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我一旦着手修煉,便再也不能用這個辦法了要挾你了,不然你也可以去向祖母揭穿。我得了功法,你少了威脅,一舉兩得。”
小師妹還真擔心他日後一直用此事給自己掣肘,聽他說也想修煉這門神通,後面的話也有道理,心中已然妥協,但嘴上卻沒立刻答應,半推半就的道:“你已經練成人劍合一的絕技,日後進境大乘可期,又何必再練我這吞噬大法?”
劍慧道:“沒辦法,你的吞噬大法實在太厲害了,吞得越多,修為越高,無窮無盡,我實在無法抵抗這麼大的誘惑。”
小師妹思量片刻便點了頭:“好,我教你便是。但你練成之後,如果敢用這門功法來對付我,我會讓你追悔莫及。”
劍慧舉起右手道:“我向你擔保,絕無此事。”
小師妹取出一枚玉佩,放在額頭,将記憶中吞噬大法的修煉秘訣拓印進去,片刻拓印完畢,便将玉佩往劍慧手中一丟,說道:“這就是吞噬大法的所有修煉方法了,你按部就班,照着口訣修煉就行,收好吧。”
劍慧手持玉佩,神識入内一掃。雖然看不見五官表情,但也知他此刻必定喜不自勝,忙将玉佩收進儲物袋,說道:“好,從今天開始,我對你修煉吞噬大法一事毫不知情。”
小師妹哼了一聲,道:“刀祖跑遠了,我得趕快去追,你到劍裡來。”說着舉起何所之的佩劍,劍慧也不啰嗦,化作一道光華鑽入劍中。小師妹收起長劍,便往刀祖逃走的方向追了過去。
她适才雖一直同封天祖母說話,但特意留心了刀祖逃走的方位,正是向東而去。她自知修為不及對方,單憑自己的腳程無論如何追趕不上,于是取出适才封天祖母所賜的紫色玉令,神識融入,頓時一股真氣從玉令中噴薄而出,注入腳下長劍之中,速度驟然提升了五倍有餘,載着她如流星般從天際劃過,片刻間行出了十多裡。
過了半柱香,遙遙望見前方有個黑點漸行漸近,過不多時,黑點變成了一個人影,正是刀祖。
小師妹嘴角冷笑,加快速度,與刀祖的距離飛快拉近。
前方刀祖似乎有所察覺,回頭一望,見是小師妹追來,愣了一下,瞥眼去看她身後,見她竟是孤身一人,更加驚奇。
他與小師妹相識,知她修為不如自己,倘若隻有她一人追來,那便無所畏懼,心想莫非祖母當真打算放自己一馬,所以隻派她一人前來?
想到這一層,他便索性不逃了,反而禦劍倒轉,往來時路折了回去。
小師妹見他不逃反回,也是一怔,心想莫非他自知在劫難逃,不想活了?轉念便即想到他是對自己心存輕視,心中不禁冷笑,尋思你若全力奔逃,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卻偏偏要自尋死路。
二人很快就碰了頭,刀祖向她拱手笑道:“祖母怎麼隻派你一個人來追我?”
他雖猜不透封天祖母的心思,但想就算她要殺自己,但派來的人手不夠,就算小師妹向自己動手,自己也來者不懼,這時已有恃無恐。
小師妹笑吟吟的道:“祖母她與我說,你雖屢犯大過,畢竟也曾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決意饒恕你一回,讓我來接你回去。”
刀祖先是一愣,随即喜出望外,不可置信的道:“此話當真?”
小師妹笑眯眯的點頭:“當然是真的了,要不然她怎麼不讓三十六天罡衛來圍剿你,卻隻讓我一個人來?她明知我的修為遠不及你,卻派我出面,已經将她的想法告訴你了,這還看不明白嗎?”
此言正中刀祖的心意,喜道:“那真是好極了,祖母真是寬宏大量。”
小師妹道:“可不是嗎,你以後可一定要盡忠職守,為她老人家辦事,不要再觸犯她的逆鱗了,我們這就回去謝恩吧。”
刀祖點點頭,與她并肩而行。小師妹怕一旦住口,他便會在心裡多想,繼而想到自己話中的破綻,于是不住口的與他說話,讓他無暇分辨自己方才所說的真僞,滔滔不絕的道:“其實祖母本來是不打算饒你的,是我冒死向她求情,她才送了口,你這條命可算是撿回來的。”
刀祖原本心思敏捷,聰慧狡猾,按理說不會輕易就上她的當信她的話,隻是方才經曆大變,九死一生之下,心中又忐忑又驚恐,思緒早亂,此刻又給她纏着說個沒完沒了,已經無法細想了,對小師妹方才所言全部信以為真,說道:“大恩不言謝,我以後必定圖報。”
小師妹順着他的話往下接:“那你打算怎麼報答我?”
刀祖道:“我還真拿不出什麼好東西來報答這份救命之恩,這樣吧,你有什麼要求或者心願,盡管提,隻要我能辦到,一定替你去辦。”他可不是什麼知恩圖報的好人,心想意思意思就行了,不論她說什麼,簡單易辦的自己就順手做了,麻煩之事便借故推辭。
小師妹笑道:“我這件事比較私密,不能給旁人聽到,你附耳過來,我告訴你。”
刀祖失笑道:“什麼事神神秘秘的?”心頭隻是好奇,半點沒有懷疑,更沒察覺到對方滿腔的殺意,依言附耳過去。
小師妹在他耳邊低聲道:“我要你的……”
刀祖仔細聆聽,卻不聞下文,問道:“你要什麼?”
小師妹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命。”
刀祖一怔,尚未反應過來她此言何意,便覺丹田中傳來一股冷意,跟着天旋地轉,目光渙散,意識消亡,一頭跌落雲端。
小師妹冷眼望着他摔入腳下的萬丈深淵,自言自語道:“本來以為要費一番功夫才能殺你,沒想到居然不費吹灰之力。”
方才她故意靠近刀祖,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一掌擊中他丹田要害,抽幹了他全身的生機與修為。刀祖一身元嬰境的深厚法力盡皆湧入她的四肢百骸,奇經八脈,隻覺渾身暢爽,說不出的舒服受用,趕忙凝神調息,将吸取而來的真氣在體内轉化,使其成為自身法力。
隻是元嬰境的全身修為何其深厚?一時半刻自是無法全部轉化,眼下隻能略做調息,将一小部分與自身法力融合,剩下的便暫且儲存在金丹之中,日後慢慢融會貫通。
半柱香後,她放下手訣,禦劍往來時路回去。
封天祖母雖然叫她殺了刀祖之後便即前往坤鵬之巅,繼續走上刺殺不歸真人的軌道,但她又怎能放過風旻這道香饽饽?
之前她從背後突襲,将風旻從雲端打下大地,其實并非是要殺他,相反是将自身真氣通過手掌渡到他體内,以防他受不住封天祖母的滅絕大法,當場殒命,所以才冒險出手,看似催命,實則是在救人。
雖然她的這點修為在風旻與封天祖母跟前可說是微不足道,但風旻受滅絕大法一擊,隻怕體内真氣已枯竭殆盡,瀕死彌留之際,哪怕隻有一絲真氣注入,也足可稱為救命的稻草,她那兩掌蘊含了本身近五成功力,當可讓風旻隻是癱瘓,而不喪命,現下便要将他尋到,趁他還沒死,将他的修為吞噬了。
她又回到雲上天宮,卻沒穿過那道結界,在十多丈之外便下了雲頭,來到風旻墜落之處。
雖然一般人百裡高空跌下來,必定将摔個粉身碎骨,但風旻怎麼說也是大乘境巅峰的高手,修界中罕逢敵手,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便是再怎麼傷得厲害,但凡還有一口氣在便不至摔死。
但小師妹在林間轉了一大圈,隻在一株梧桐樹下發現一大攤鮮血,卻不見風旻其人。
小師妹蹲在樹下看了片刻,鮮血未幹,旁邊是一大排腳印,歪歪扭扭的指向南方。看來風旻果然沒死,竟然還有力氣站起來走路。
她便循着足迹向南搜尋,直走出數裡之遙,腳步戛然而止,卻留下了一絲法力餘波。看來風旻逃到這裡之時,真氣略有恢複,便不再步行,禦劍或者駕雲走了。
他的腳步一直向南,就算是駕雲禦劍,應該也是同樣往南。
想到這一節,她便也不再徒步尋找了,禦劍快速向南。一面觀看沿途的雲層中是否藏得有人,一面放開神識,掃視下方的蒼茫大地,猜測或許風旻法力不支,飛行不久又落到了地上。
可一路尋了數十裡,大半個時辰過去,别說是人,就連血迹和足迹竟也完全沒了蹤影。
她眉頭漸漸皺起,越想越不對勁。風旻是丹宗中人,又自萬頃城而來。然而丹宗在正北,萬頃城卻是偏東,他不論去哪裡都不該往南。按理說他身受重傷,應當即刻回到丹宗調養才是,為何卻選擇南邊?
而且據她所知,雲上天宮的南方是汪洋大海,至少也要漂洋過海數千裡之後才會有人迹,不論怎麼看風旻都不該走這條路。
小師妹正踟蹰之間,猛然想到,或許他根本就不是向南,之前的足迹隻是故布疑陣,特意留下來給人看見,讓人誤以為他是向南而去,如此一來,自己便會往這個方向追趕,他卻往另一個方向逃之夭夭了。
想到此節,她不禁跺腳懊悔,這不過是一出簡單的調虎離山之計,自己應第一時間便想通關竅才是,走出數十裡才後知後覺,白白浪費了這大半個時辰,當下沿着原路返回。
風旻既不是往南方而去,那麼便是向東或者北了,但究竟是哪方卻不好推斷。她想倘若換成自己,身受重傷之後,必定第一時間回歸宗門,請同門的高手相助醫治,可是此地距離丹宗太遠,以他的狀況,未必能撐那麼久,隻怕還沒到丹宗山門,在半路便氣絕身亡。
但此地萬頃城卻是甚近,那裡也有不少丹宗與坤鵬之巅的門人弟子。小師妹躊躇片刻,還是決意一路向東。果然行了半個時辰,竟又在一株楊樹的枝葉上發現少量血迹。小師妹大喜,看來風旻果真是往這邊來的沒錯,加快腳程,繼續追尋。
她一路疾馳,來到之前藏匿楊巅峰的所在,便降下雲頭,想去将他喚醒,一同尋找風旻的蹤迹,誰知到了那棵大杉樹上一看,裡面空空蕩蕩,楊巅峰竟已不在。
這可大出她意料之外,擔心楊巅峰遇上了歹人。她在附近找了一遍,未有發現,心想:莫非他自己醒來,又自行禦劍離了?
周邊沒有鬥法的痕迹,想來是這樣沒錯了,他多半也回了萬頃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