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自己真的是個很差勁的人吧,連自己的父母都要将相信給到毫無血緣關系的另一個人,甚至在不知道事情真相的全貌下,就為自己下了定義。
她沒再同夏誠晟讨論那些你們總是偏心的陳年舊話題,她是26歲,不再是16歲時,有着對一切不切實際感情的渴望和天真,她如今握在手裡的,就是最重要的。
夏瞳沉默着起身,同他說:“我明白了。”
沒再看身後的夏誠晟是什麼表情。
回去的路上,海城下了一場大雨,夏明祈在前座開車,後座的兩人就靠在椅背上發呆望天,看路燈照得雨絲點點。
她的心情不好,很快就讓一邊的鐘瑜體會到了,她開着玩笑說:“你知道我現在在拍什麼劇嗎?”
還真不知道。
“霸總追妻。”
“你是被追的那個?”
她搖搖頭:“我是惡毒女二。”
夏瞳一聽就不願意了,拍拍前面開車人的座位:“你怎麼這麼垃圾,連個女一都撕不到。”
夏明祈懶得跟她計較:“以後這活都是你的,你有能力,你來撕。”
“今天剛拍完橋段。”她指指外面飄雨的天和夏明祈的黑色商務,“雨夜高架邁巴赫。”
“你在哪裡?”
“在開車的倒黴司機位置上。”
夏瞳笑得好暢快,她郁結的心好受了一些:“你為什麼要接這種腦殘戲啊,以後我罩你,一定給你找好本子。”
融水灣她已經很久沒回來過了,神奇的是,家裡居然看不出有這麼久沒住人的痕迹,她問鐘瑜:“你中間回來收拾房子了嗎?”
鐘瑜還沒勤快到這個份上,兩人住一起的時候打掃房子的方式就是勤喊鐘點工,她也對着這幹淨的一塵不染的房子覺得奇怪:“沒啊。”
“我下午找阿姨來打掃的。”夏明祈看兩人猜來猜去,都沒猜到他這隻田螺姑娘。
“你莫不是談戀愛了吧,這麼貼心?”
夏明祈從她家門廊取了把長傘,沒理她的猜測,即将走到門口時,又轉頭回來。
吓了她一跳:“你有什麼東西忘帶了嗎?”
他拍了拍夏瞳的肩膀:“回來了就好好休息,不要多想,明早我送你上班。”
人都走了,鐘瑜從淨水機裡接了杯冰水,一飲而盡,才望向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發呆的夏瞳:“說吧,為什麼突然回了融水灣。”
兩人開了瓶紅酒,也顧不得醒沒醒好,紅酒入了肚子,她的思緒又回到了昨天晚上,外面是噼裡啪啦落在地面的雨。
對了,是雨。
沈懷卿回來的那天也是一個雨天,似乎從那天以後,事情就亂了套。
她不擅長處理親密關系,尤其涉及到了男女,她甚至無法分辨那些親密又投入的吻,是出自于喜歡,還是一時的沖動。
鐘瑜:“那你希望是什麼呢?”
夏瞳不是沒有渴望過被愛的,她自小在鐘鳴鼎食的家庭長大,除了喜歡對她冷嘲熱諷的夏老太太,她得到的一直都很多,嚴厲的夏誠晟在面對她時似乎總是少了三分規矩,而梁婉華對她總是溫柔有加有求必應。
她在人生很長一段的時間裡,都是順風順水的天之驕子。
有些隐匿在這風平浪靜之下的偏愛一直沒有破芽,所以她也一直體會不到在這個家庭裡那些互相交換的眼色和各自湧動的心思。
直到夏明祈在大學時就進了公司,夏誠晟在餐桌上教育他為人處世原則,也同他講着公司裡彎彎繞繞的人際關系,她坐在桌前,也舉着杯子聽,直到父子間的這段對話告一段落。
她同夏誠晟撒嬌:“爸爸,那我什麼時候進公司啊,你給我安排什麼職務呢?”
一時餐桌上的交談靜了下來,放杯的放杯,撂筷的撂筷,吃飯的動作停住,目光都聚集在了她這裡。
她又反複問了一遍:“那我是什麼時候呢?”
夏誠晟沉吟了幾秒,似是真在考慮要将她安排進哪個部門,她期待的眼神都是亮晶晶的。
“年年啊,你個女孩子就不要受這些苦了。”迎着女兒期待的目光,夏誠晟垂下了頭,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神,“等你畢業,轉讓你些股權,到時候明祁管理公司,你拿分紅就好。”
梁婉華幫腔:“是啊,你看你如顔姐姐每天飛來飛去,一周去一個地方旅遊,這種日子不快樂嗎?”
她期待的眼神暗了下來,環顧一圈,桌上的所有人,爸爸、媽媽、奶奶、哥哥,就連站在身後的管家,都在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期待她說聲好。
粉飾太平,就能将今天的這場小沖突揭過去。
以後夏家的日子,還是這麼和睦。
對面的鐘瑜在等她的答案,她在發呆,想着那場不歡而散的晚飯。
她不願踏入這場信任,對她說:“那還是因為沖動吧。”
對沈懷卿好,對她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