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湯可以了,關火,焖兩分鐘。
切完蔥花,焖好開蓋撒進去,順便嘗一下湯味道。還行,不鹹。清理幹淨台面,擦幹手,這回點了同意。
陳則:?
賀雲西的頭像普通死闆,拍的天空日落,昵稱三水。
加上好友,對面發來一張照片,陳則落了東西在那邊,早上包丢他家沒拿。
包裡有陳則的證件,走太着急了,竟然忘了。
陳則一隻手脫下圍裙,一隻手回複:
-有空去拿。
-晚一點。
另一邊。
-明天。
-出去了,不在家。
下意識回頭瞅向客廳外,斜對面的房子黑魆魆,冷清沉寂。
的确出門了不在。
放下湯匙,陳則找到抹布托砂鍋兩邊,端出去,放好了再回:
-在家了說一聲。
對面沒有再發消息,應當是在忙,陳則收起手機擱邊上,先給何玉英喂完飯自己再上桌。
植物人病患多數無法自主進食,得靠鼻飼管将糊狀食物打進胃裡,一天少量多頓才能維持身體必需的營養。
“你們先吃,别等我。”
喂完上桌,倆老小還沒動筷子,江詩琪乖乖端正坐得筆直,江秀芬見他過來了才盛飯,一人一碗。
真是活見鬼了,老太婆通常情況下都把他當透明空氣,平時别說給他添飯,就是他死外邊了她估計都不會太在意,純純把他當白給票子的冤種勞動力對待,今晚一改常态,竟然生出幾分長輩的慈愛和藹來了。
凡事有異必有妖,陳則一頭霧水,可不多時就揣摩透了,懂了前因後果。
方時奕一連上門兩趟,回回碰壁,眼不瞎都能看出他們之間出了大問題,江詩琪一個小孩兒都猜到了個七七八八,老太婆如何會不明白。
江秀芬老古董成精,活脫脫清朝餘孽的代表,在她看來同性戀就是妖魔鬼怪,男人找男人更是罪加一等,這是亂了套,不顧人倫綱常,違背天理大逆不道。最近方時奕一再找上來陳則都躲着不見,不給半分商談的餘地,即使不清楚他們倆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江秀芬腦子有包,竟覺得這是陳則要改邪歸正浪子回頭了,老太婆無比欣慰,難得認同陳則一次,頗有種終于放下心的踏實感。
任由老太婆怎麼腦補,費勁解釋也是白搭,陳則壓根就不在乎她咋想的,跟這種一根筋的老東西扯不明白,講半天也是浪費口水。
明天起他開始守店,晌午晚飯會回家,但不一定每天都回來過夜。
“需要我做事提前講,别臨時找,店裡有時候忙不過來,不一定有時間。”
這話講給江秀芬聽的,江詩琪應答飛快:“期末考試下一周學校開家長會,你們去嗎?”
陳則說:“到時再看。”
江詩琪大口扒飯,點點頭:“那要去我們一起,坐你的車,好不?”
“要去就開車搭你一路。”
“謝謝哥!”
快半個月不開張,店裡白事活兒少,可維修卻排起了長隊。
陳則失蹤那麼多天,和平巷就他一家幹電器維修的店,隔日天不見亮,得知他回來了,鄰裡的大娘大爺們就早早來等着。
洗衣機故障,電鍋不通電,飲水機出水失靈,燈泡壞了……陳則進門拉開抽屜,拿出萬用表和維修包就開幹。
他在這一片地區名頭響當當,遠近聞名的萬能通,名牌大學畢業高材生,沒有他不會修的。
最重要的是,足夠便宜。
洗衣機是固定螺絲松動,擰緊就行;電鍋插頭内線路燒了,得換一個新的插頭;飲水機開關壞了,也整個新的。
烏泱泱一群人圍着,伸長脖子邊看邊等,修好一個收一個錢。
“多少?”
“五塊。”
“換插頭多少?”
“十塊。”
“開關貴嗎?”
“十塊。”
“便宜點,開關才多大點,八塊吧。”
“新開關十塊,舊的八塊。”
“那用舊的,能使就成。”
“可以。”
一面接開關,一面問後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