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時奕出軌了。
作為正牌男友,陳則最先發現了這事。
三個月前,方時奕開始頻繁到外地出差,起初并無任何異常,直到有一天晚上他失聯了,發消息不回,電話打不通,仿若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得徹底。
陳則為此連夜買機票趕往那邊,急瘋了,以為出了意外,但結果卻不是。
方時奕是出了名的好男人,朋友圈子裡公認的模範,他總是溫柔耐心,面面俱到,包括那一次——抵達慶成市的當天,他就給陳則發了酒店的定位,從轄區到街道,再到具體哪個房間。
7樓706号。
陳則敲響了房門,可裡頭住着的卻是一對陌生的年輕小情侶。
房間裡沒有方時奕的身影。
後半晚都在給對方打電話,陳則坐在酒店一樓大廳的沙發上,天亮了都未能等到方時奕下樓。
是不是工作提前結束已經走了?或者給錯了地址,再或是臨時出了變故,事出有急來不及通知自己?
陳則設想了許多可能,甚至想過方時奕指不定是出車禍進醫院正在搶救,他還去派出所報警了,可惜成年人失蹤不足24小時不予受理。
後面方時奕終于回了消息,隻有一句:抱歉,昨晚早睡,手機沒充電關機了,讓你擔心了。
一如既往的冷靜正經,态度誠懇。
如果不是他與另一個男人并肩出來的話,陳則真就信了。
那個男人陳則認識,而且十分熟悉,方時奕的同門師弟,曾經還公開追求過方時奕,隻是後來不巧,被陳則捷足先登了。
方時奕到慶成市工作,師弟不是他的同事,兩人怎麼會出現在同一家酒店,還在上面住了一夜,究竟發生了什麼,陳則不是沒腦子的傻缺,不用想都知道。
分手是陳則提的,當時他們沒看到角落裡被綠植恰巧遮擋的他,方時奕還不清楚他已經知曉了這個,回北河兩個月了,陳則先打破了平和的假象,結束了這段關系。
方時奕不答應,竟然還能無比理智地問:“為什麼?”
陳則死要面子,做不到當場拆穿對方,把頭頂上的帽子給戴實了,隻是面無表情,輕描淡寫回道:“膩了。”
“就這樣?”
“對。”
方時奕不同意,要個理由。
“沒理由,就是沒感覺了。”陳則說。
“你想清楚了我們再談。”方時奕說,“你提别的都行,但這個,我不答應。”
從韶華正當的十八歲到現在,陳則和方時奕交往了九年,年少時沖動任性,可以為了對方跟全世界叫闆,愛意最盛的時候恨不得把天捅破才能見證這段感情的真摯,然而如今他們都老大不小了,早過了那個階段了。
他們是彼此的初戀,曾是相互的依靠,可一旦維系其中的東西變質了,便很難過得去那一關,再想重歸于好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陳則主動搬出了他倆剛買不久的房子,行李都沒裝完,随便收拾了一箱子換洗的衣物就離開了,全程沒跟方時奕撕破臉皮,俨然就是個十足的孬種。
其實去慶成市撞破方時奕的破事那天,陳則不是沒想過要把這對狗男男弄死,然而法治社會殺人犯法,十數年來接受過的素質教育遲來地起了作用,告訴陳則犯不着那樣做,沒必要把自個兒搭進去了。
何況他一個人打不過兩個差不多身形的同類,基本沒勝算。
至于翻臉。
平心而論,的确不太容易做得到。
畢竟當年陳家落敗後,要不是方時奕毅然決然站出來幫忙頂着,陳則估計連大學都上不了,退一萬步,即使能讀上,順利畢業到今天這地步更是不現實。
這三個月的時光尤其漫長,否認,憤怒,妥協……再到接受現實,陳則也經曆了這五個階段,當頭也不回地分了,他索性破罐子破摔,之前他沒法像方時奕那樣無所顧忌地出軌,脫離了那層關系的束縛,在酒店裡閉門不出,不分晝夜地挺屍了一周,他找了家酒吧,進去物色了一個長得還行的白襯衫。
以前還在讀書那會兒,學會某種題型最好的方式就是親自完整地做一次,這個辦法到今天也适用。
陳則不理解方時奕的心理,好端端的,突然就大變樣了,費盡心思也整不明白,于是便打算找個人來親身體會一下,照葫蘆畫瓢,準備實踐出真知。他請白襯衫喝了一杯,雙方一拍即合,心照不宣。
酒吧的音樂震得人耳朵都要聾了,小半瓶白的混合啤酒下肚,陳則趴在吧台上倒頭就歇,白襯衫懂事地扶他起來,帶他出去。
人已經半糊塗了,暈頭轉向的。
回酒店隻有一條街的距離,過斑馬線的前一刻,扶着他的那位變成了另外一個。
被搶了人,白襯衫不悅地沖來人嚷:“做什麼,有病是不是?”
另一個脾氣差,二話不說照面就把白襯衫踹翻,不耐煩低斥:“滾。”
白襯衫爬起來就要找這人比劃比劃,但不是對手,隻能一邊幹看着,一邊咒罵:“操.你大爺,先來後到不會嗎,還明搶,什麼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