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直勾勾地瞅向姜涼,“哥哥,好不好嘛?梨花想吃豬油渣炖豆腐哩。”
昭昭也随着梨花的視線望去。
察覺到她的目光,姜涼下意識垂下眼睑,隻握着搪瓷缸的手略略收緊,透露出他心底的變化。
自從梨花醒來,昭昭的全部注意力就都在她的身上了。
姜涼聽着兩人的談笑,也覺得有趣,但心底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失落。
他知道這一點失落很沒道理。
可是失落是真實的,而感受到重新投來的目光,心口又被一股暖意裹挾着,添得滿滿的,這也是真切的。
他想,即便不是為了他而來的,至少在他生命中多停留一秒吧、再多一秒。
姜涼暗自祈禱着,面色如常地點頭。
“哥哥答應喽。”梨花搖了搖昭昭的手,把這個消息告訴她。
昭昭被孩子氣的梨花可愛到了,順着她的動作,搖頭晃腦着,明明在偷笑,還要露出一副被磨得受不了了,隻能答應的模樣。
“好吧好吧。”
“耶,太好啦!”
梨花太高興了,高高舉起雙手,要和她擊掌慶祝。
“梨花小同志,你好幼稚啊。”
昭昭嘴上嫌棄,但在小家夥期待的目光下,還能怎麼辦呢?隻能配合了。
兩人擊掌以後,梨花又興沖沖下了地,跑到姜涼面前。
“哥哥也要。”
姜涼唇角微彎,也與她輕輕拍了一下。
梨花兩手托臉,歪着小腦袋問:“哥哥要不要幫忙呀?”
姜涼笑着搖頭。
“真的不要?”梨花撅起小嘴,又問。
眼看着梨花纏人的功力越發高深,昭昭有心想看好戲,但想到廚房重地,小家夥在裡面跑來跑去也不太安全,隻好出聲。
“你把小妹喊來吧,晚上在咱們家吃。”
“哦!好的哦!”
有了新任務,梨花來了精神,高高興興跑到昭昭面前,把紅色的頭繩遞給昭昭,讓她幫着綁頭發。
“雞崽兩天沒吃蟲子啦!我和小妹能不能挖了蟲子再回來呀?”梨花斜着小腦袋問。
“不能跑遠了,就在門口空地裡挖。”昭昭編好了一邊的辮子,又讓小家夥換了一個方向。
梨花自然是答應的,龇着漏風的小門牙,“好的哦,不跑遠的。”
說完,她就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一等昭昭停下手,也沒來得及臭美,提起角落裡的小罐子,朝着兩人揮揮手。
“我走啦,好快就回來的!昭昭和哥哥乖乖在家裡,不要亂跑喲。”
“好哦,去吧。”
昭昭揮了揮手,看着梨花甩着兩條小辮子,蹦蹦跳跳出了門,朝着姜家跑去,不由笑了笑。
夕陽落在素白的小臉上,女孩淺笑盈盈,整個人像是籠罩在暖色的光暈中,美得讓人無法移開目光。
姜涼靜靜望着昭昭,喉結不自覺滾動了一下,幹渴的癢意倏然蔓延至全身。
骨縫深處像是被螞蟻爬過,刺刺癢癢過後,留下了難言的空虛。
他緊緊攥着手掌,竭盡全力克制自己。
但渴求而不能得的感覺,卻深深烙印在他身體的每一處。痛苦又美妙,讓人沉淪,随着時間的推移,他仿佛染上了瘾症,越是想要抵抗,就越是加倍的渴望得到。
他想要自暴自棄,任由原始的沖動來支配身體。
但後果呢?
他不敢想象放任沉溺的後果。
淺嘗辄止是不可能的。
就像趨光性蟲類一樣,久困于黑暗,得到那麼一點,理智就會全面潰敗。
他便,再沒有辦法放手了。
睫毛顫動着,輕輕垂下,遮住了晦暗不明的眸子。
他不能。
還不能。
姜涼動了動唇瓣,絕望漸生,正想逃避之際,眼前突然多了隻手。
表情空了一瞬,他呆呆望着面前,屈膝彎腰凝視自己的女孩。
背着光。
他卻可以看清女孩臉上細小的絨毛。
“想什麼呢?”昭昭笑看着他。
太近了。
指尖用力摳着掌心,姜涼緊抿着幹燥的唇,小心翼翼隐藏起私欲,表情無辜又無害。看似專注認真聆聽,實則心不在焉,還莫名其妙數起了女孩根根分明的下睫毛。
一、兩、三?!
姜涼耳根發燙,很快染紅了面頰、脖頸。
“你、這麼熱嗎?”
昭昭詫異地看着少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透了整張臉。
她默默遞上了蒲扇。
姜涼卻被這份貼心臊得渾身都燒了起來,凳子發出沉悶的移動聲,他匆匆後退,又急急站起,用蒲扇連扇了好幾下,才忍着羞赧眼神詢問。
“哦,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去做飯?”昭昭懵怔地指了指竈房的方向。
姜涼耷拉着腦袋,用力點點頭。
“……”昭昭掃了一眼他,邊走便道,“我、沒欺負你吧?”
姜涼:“?”
“你的表情……”
像被人蹂躏過一樣,臉頰紅紅的、眼睛濕濕的、嘴唇還——
昭昭想着想着,咽了咽口水,也有點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