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許抓住這個巧妙的時機,拿出手機,一看,是白清讓發過來的微信:
【爸今天不是故意那麼說你的,他昨天偷偷去工作室看你,看到你受委屈了,他想幫你,但又無能為力。】
【他之所以那麼想讓你從政,是因為他能助你一臂之力。】
【其實,他這幾天都睡不着,天天晚上去你樓下守着,看你的燈一直亮到很晚,不想你這麼辛苦才說出這樣的話,你别生他的氣,哥哥幫你跟爸爸說。】
【我妹妹,是天底下最好的。】
【憑自己的心意去活,不管發生什麼,哥哥給你善後。】
一條條,一字字,皆是深情意,皆是真情濃。
她又何嘗不知道,她多幸運,才能出生在這樣一個家庭。
雖然白令湛确實不能稱作是開明的父親,可那份笨拙又不善言辭的父愛,從來沒有缺席過她的成長。
後來,她自己開始與更大的世界交手,尋找自己,并成為自己。
雖然這個自己和白令湛希冀她成為的自己有沖突,但在她的再三堅持下,他還是放手,讓她去了。
如今,就因為他那一句随口的問話,她就這樣和他吵了起來。
想到這兒,她瞬間覺得自己差勁得很,又懊悔又慚愧。
可親人不就是這樣麼。
就如現在,白令湛在與她相隔半個城市的家裡,回想今日的吵架,他心裡絲毫沒有覺得自己正确的底氣,反倒是在後悔,自己為什麼要當着她的面說出“破工作室”四個字。
為什麼,要這樣刺傷她一手搭建的夢想之塔。
他的女兒多優秀。
出身優渥,有無數臂膀可以倚靠,卻硬生生自己走出了一條無人可複制的路。
他站在廚房,看着她手繪出來的一部部作品,鐵骨硬漢,也難免泛起陣陣柔情。
跟别說心思本就柔軟的白清許。
她看着手機上的一條條信息,眼睛不知不覺就變得模糊了起來,她輕輕吸了下鼻子,連帶着身體也微微顫了下。
顧錦澤彎着腰,專心用濕紙巾給她擦拭着傷口周圍的皮膚,哪裡會讀出她洶湧的情緒。
他還特意買了含有少量酒精的濕紙巾,想着正好可以兼具清潔和消毒兩個功效。
看到她腳踝猛地往後縮了一下,顧錦澤還以為是酒精刺激到了她,立馬放柔了動作,像哄小孩一樣,溫聲哄她:“乖,不要鬧啊,馬上就好。”
白清許看着他半跪下來的身影,想到剛才看到的一字一句,眼底控制不住地再次湧上來一股熱意,她緊抿着唇,反駁着他剛說出口的話:“我不乖......我特别壞......”
聽出她話裡的哭腔,顧錦澤這才擡眸,看着她朦胧的眼睛,嗓音落得極輕,怕驚擾她心底的情緒似的,問她:“誰說你壞了?”
白清許:“我自己......”
“那你跟我說說,”顧錦澤一邊耐心聆聽,一邊溫柔問詢,“你哪兒壞了?”
他一邊問着,一邊利落地撕開了創可貼,往她傷口處貼。
白清許看着他溫柔的動作,終究是不想在他面前太失态,于是,努力收斂住眼底湧上來的熱意,問他:“我說了之後呢?”
顧錦澤:“嗯?”
白清許像個怕挨批評的小孩子,讷讷看着他問:“你會罵我嗎?”
沒想到她是在顧慮這個,顧錦澤沉沉笑了一聲,再開口時,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溫柔,“不罵你,我誇你,把那些說你的不好的都推翻,好不好?”
白清許聽了,傻傻點頭:“嗯。”
說完,她又輕輕吸了下鼻子,用霧蒙蒙的眼睛,定定望着他,一闆一眼地跟他提要求:“那你誇我的時候,要叫我清許寶貝。”
顧錦澤:“…………”
她的要求這樣出其不意,但他還是順了她的意:“好。”
白清許:“那你先叫一聲我聽聽。”
這話,是她彎着腰,将嘴唇貼在他耳邊說的。
因她突然的傾身,她身上那股溫熱好聞的香味就這樣溫柔又霸道地搶占了他的嗅覺感官。
那一陣淡淡清酒香,清冷魅惑,不染濁塵。
蓬松細軟的長發自她肩頭滑落,拂過他晾在空氣中的手背,癢癢的。
顧錦澤仰頭看着她。
燈光下,她肌膚白皙清透,紅潤飽滿的唇,浸着水光。
顧錦澤看着,呼吸莫名停頓了一瞬,然後,将目光悄無聲息地上移,最後,終于定在她那雙幹淨到讓人不忍心說“不”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