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跟那個大伯說什麼呢?”
時相儒怎麼看見那大伯指了指他,而江遲遲卻搖了搖頭呢?
“噢。他問我你是不是四肢不協調,才會遊得這麼費力。”
江遲遲一本正經,“我說不是,你就是單純的腦子笨。”
時相儒當然聽出女孩兒話裡的打趣。
他眼珠一轉,将計就計地賴上江遲遲纖細的腰肢。
“是的,我太笨了,還要江老師托着我再遊幾趟才能學會。”
“但是江老師累了。”
江遲遲掰開他的手指,将重新煥發生機的小黃鴨塞進他手裡。
“讓鴨老師陪你練。”
時相儒和小黃鴨,一狗一鴨,深情對視。
“江老師,我覺得鴨老師技術不行,還是得您來。”
他說得信誓旦旦,“萬一遊到一半,鴨老師又像上次一樣萎了可怎麼辦?”
“放心吧,我把鴨老師的充氣閥加固過了,這次夠你三個來回沒問題。”
橡膠皮上印着的小黃鴨正陽光燦爛地對他笑,似乎在說,“包在鴨老師身上。”
無論時相儒再怎麼軟磨硬泡,江遲遲都不肯再托着他遊第二遍。
沒辦法,他隻能趴在橡膠鴨老師身上,含淚打腿兩個來回。
“很好,你已經學會了第一步,打腿,接下來我們學第二步。”
江遲遲将鴨老師放生。
“第二步就是憋氣!來吧,我看看你能在水下憋多久。”
時相儒當然不可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光我自己憋氣多沒意思,遲遲你也來,我倆比比,看誰憋得時間長。”
時相儒對自己的肺活量相當有自信。
開玩笑,他可是每天都堅持鍛煉的男人。
“可以。”
江遲遲爽快應下。
兩人找了個齊江遲遲胸口深度的海面,就在江遲遲深吸一口氣,準備下潛時,狡黠的男人突然喊停。
“且慢。遲遲,就這麼比多沒意思,咱們總得讨點彩頭,賭個什麼東西吧。”
江遲遲看着他驟然揚起的唇角,淺淺試探。
“不如就賭,誰輸誰做飯?”
“這多沒意思。既然要賭,咱們就賭一把大的。”
“可以,你說。”
“如果我赢了...”
時相儒在水中緩緩貼近江遲遲的身體,“今晚讓我回卧室睡覺吧,嗯?”
江遲遲圓圓的杏眼瞥過他血脈噴張的胸膛,秒懂他話中的深意。
“嗯...好呀,那如果我赢了...”
江遲遲秀眉一皺,她還真沒想好有什麼想要的賭注。
“既然你還沒想好,那就這樣,如果你赢了,我可以無條件答應你一個要求——隻要不違法亂紀,我保證都能做到。”
時相儒敢誇下海口,許出這麼重磅的承諾,必然是對自己的實力很有信心。
賭注成立,江遲遲喊“三、二...”
“一”的尾音被海水吞沒成一串氣泡。
江遲遲一頭紮進水裡,面容在海水的折射中碎成重重疊影。
兩人隔着一臂距離懸浮,海水的阻力讓每次眨眼都像慢鏡頭——她散開的發絲纏上他手腕,烏發在海水的浮力中散成水母的觸須。
“一、二、三...”
時相儒盯着江遲遲淺褐色的杏眼,在青藍色的海水中,那雙眼流轉着閃閃光斑,比海面更澄澈。
“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
她的鼻腔突然逸出半聲悶哼,這記變調的尾音驚動了蟄伏的暗流,水流穿過兩人之間的狹縫,發出管風琴般的低鳴,震得時相儒鼓膜發脹。
“六十二、六十三、六十四...”
氣泡從她嘴角兩側勻速上升,每個空腔都裹挾着被水波扭曲的日光,接連炸碎在他的瞳孔表面。
“一百零五、一百零六、一百零七...”
耳鳴開始吞噬理智,時相儒的瞳孔擴張到極限,隔着半臂距離的海水突然變得粘稠。
時相儒眼前是她随水流飛舞的發絲,江遲遲的視野裡是他随氧氣耗盡抽搐的喉結。
“一百二十一、一百二十二...”
兩分鐘已經是他的極限了,時相儒下颌繃緊,卻倔強地不肯認輸。
而他對面的女孩兒,表情始終冷靜,隔着溫熱的海水,淡然而平靜地望着他。
時相儒咬破嘴唇,在海水中嘗到一絲鐵鏽味。
他倒數着自己最後的榮耀。
江遲遲忽然逼近半尺。
浸透的泳衣領口随水流翻卷,凹陷的鎖骨積着晃動的光斑。
她沖他挑釁地擡了擡下巴,指尖戳向他因憋氣而鼓脹的胸膛,像隻小螃蟹,橫行霸道地遊走在他泡得發白的上半身。
時相儒險些嗆進整口鹹澀的海水。
這女孩兒她她她...她竟然耍小心機!
“噗嗤!”
時相儒從海面一躍而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在他身前,江遲遲緩緩破水而出,像陶瓷刀刃切開絲滑奶凍。
她擡手将黏在頸側的濕發捋向耳後,陽光将頰邊的薄紅折射成兩簇跳動的火焰,被鹽水泡得發亮的唇峰微微翹起。
“我赢了。”
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