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從齒縫擠出,尾音帶着不易察覺的顫。
江遲遲歪頭,将手機舉到耳畔,拇指懸在播放鍵上:“求人該用什麼語氣?”
她的鞋尖輕輕磕擊地面,滴答滴答,逐漸與時相儒慌亂的心跳聲重合。
時相儒的太陽穴突突跳動,後頸滲出的冷汗滑進衣領。
他看見自己扭曲的倒影在她手機屏上晃動——眼角發紅,發梢淩亂,全然不見簽售會上遊刃有餘的模樣。
“請...”
第一個字剛出口就破了音,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窗外的雨突然轉急,雨點砸在玻璃上的轟鳴蓋住了他的第二聲嘗試。
江遲遲不緊不慢地傾身向前,洗發水的海鹽味混着雨夜的濕冷撲面而來。
她的影子籠罩住他顫抖的膝蓋:“說完整。”
時相儒的耳朵染上糜爛的紅,視線慌亂掃過她殷紅的下唇。
"求你..."
兩個字耗盡所有氧氣,耳膜鼓脹着血液奔流的轟鳴。他沒看見江遲遲垂落的左手正悄悄點開錄音鍵,更沒注意她嘴角轉瞬即逝的狡黠弧度。
“求我什麼?”
她将一隻手貼到他泛紅的耳畔,冰涼的手指像是觸碰滾燙的烙鐵。
時相儒猛地後仰,力道之大将沙發撞得一震,在水泥地面刮出刺耳銳響。
他指着她藏在背後的左手,指尖發抖。
“你又在錄!”
嘶啞的聲線劈成兩截,像被台風截斷的鳳凰木。
最後關頭竟然被發現了,江遲遲臉上露出一絲可惜的表情,氣得時相儒想笑。
她還覺得挺遺憾?!
燭火被驟然帶起的氣流壓彎,時相儒像一隻敏捷的貓,沖着江遲遲撲了上去。
牆面上糾纏的影子驟然放大。江遲遲下意識地後仰,後背撞上柔軟的沙發,藏在背後的手機硌上突出的蝴蝶骨,疼得她直皺眉。
反折的手臂被他抽出,時相儒伸手去奪手機。
“把視頻和錄音都删了!”
男人惱羞成怒。
江遲遲豈會讓他這麼容易得逞?她忽地伸直手臂,将手機置于他身體後側。時相儒還想起身去搶,卻感覺腰間一股力道襲來,女孩兒修長而有力的雙腿鈎住他的身體,向下一壓。
失去平衡的身體撞向她,時相儒本能地用手肘撐住沙發背——這個動作讓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然縮短,近得能讓江遲遲看清他睫毛上凝結的燭淚。
“遲遲,你...”
他沖鋒衣的拉鍊擦過她領口紐扣,發出細小的刮擦聲。
江遲遲渾然不覺現在的姿勢有多糟糕,她露出略勝一籌的笑容。
“手機,你拿不到喽。”
她腿上再次發力,時相儒一個不留神,跌進她的頸窩,鼻尖蹭過她耳後淡化的洗發水味。
江遲遲的呼吸噴在他喉結凸起處,她左手高高舉着手機,反光的屏幕在天花闆投出搖晃的光斑。
兩根蠟燭交彙的光暈裡,他看見她瞳孔中跳動的兩簇火苗,正緩緩吞噬自己的倒影。
她兩腿盤在他腰間,是跆拳道裡标準的裸絞,她卻卸了力道,明顯不想弄傷他。
時相儒的沖鋒衣下擺被她無意中帶起,卷至肋下,露出半截緊實腰線。
兩道凹陷的人魚線沒入褲沿陰影,汗珠順着脊椎溝滑進布料褶皺。
窗外的雨聲詭異地沉寂了三秒,檐角積水墜落的嘀嗒聲在此時清晰得刺耳。
江遲遲得意不到三秒,一股不可忽視的熱氣沿着她的大腿攀了上來。
三年前的無數個夜晚,她都被這滾燙的熱意哄得睜不開眼睛,任由他肆意妄為。
她膝彎剛洩了力道,就被他滾燙的掌心扣住腿窩,拇指壓住她跳動的血管。
某種潮濕的熱度從相貼的膝蓋攀升至脊椎,比台風天的悶熱更令人窒息。
他的指尖沿着動脈上移,粗糙的掌紋讓她腳趾驟然蜷縮,鞋跟蹭過絲絨沙發,發出黏膩的吱嘎。
毫無預兆地,時相儒松開手。
江遲遲心中還來不及失落,他的手掌突然扣住她後頸,唇壓下來。
這一吻隔了太久,力道失控,帶着金屬鏽味的灼熱。
第一下撞得太急,牙齒磕破她的下唇,血珠被兩人共享。
江遲遲的呼吸滞在胸腔,握住手機的左手突然失力,設備砸在沙發扶手上,悶響驚得燭火搖曳。
他趁機扣住她後頸,加深這個吻。
唇舌交纏,他貪婪地汲取着屬于她的氣息,呼吸急促,似乎要将這三年的空窗統統彌補。
酸脹感順着脊椎竄到尾椎,江遲遲渾身無力,癱在他懷裡,承受着這個激烈而熱情的吻。
他喉結在她掌心下劇烈滾動,汗濕的額發黏住她的太陽穴,交錯的呼吸在沙發後的玻璃窗上凝出水霧。
随着他加深的吻,霧氣越發濃厚,在窗戶前遮上一層輕紗,隔絕外人試探的目光,将這個房間劃分成他們的私有領地。
燭光将兩人糾纏的影子釘在白牆上,如同老式膠片電影,屋檐下躲雨的候鳥煽動羽翅,捂住眼睛。
今夜屬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