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着鏡頭,表情略有些腼腆,回答大家的疑問,“小時候看父親幫大家修漁船,後來耳濡目染、不知不覺就學會了。”
彈幕:
“我也看别人解高數,怎麼就學不會呢?”
“她的意思是,她爸爸之前也在這島上守塔嗎?”
“代代傳承啊,小姑娘,好樣的!”
這次的旁白不再是時相儒的聲音,換成了AI的機械音。
“為什麼回島守塔?就我所知,你之前在首都清京市有一份不錯的工作。”
畫面适時地貼上她的大學畢業證,雙一流大學畢業,計算機專業出身,明明可以在大城市謀到一份體面而高薪的工作。
彈幕:
“卧槽,清京大學畢業的學霸啊!”
“怪不得會修發動機,我懂了,學霸啥都會。”
“這種長得漂亮又聰明的女生是真實存在的嗎?”
“所以她為啥要回島上守燈塔啊,這工作那麼辛苦。”
大家心裡都有預期,鋪墊了這麼久,肯定要在這時候上點價值,什麼“奉獻自我”、“海島振興”估計随口拈來。
女孩兒脆生生的話語從聽筒裡傳出。
“因為被上一家公司辭退了。”
彈幕:
“噗...我要笑死了,這姐這麼直白的嗎?我還以為要紅專起來了。”
“我就喜歡這種有話直說的,不彎彎繞繞的。”
“哪家公司敢辭退我們遲遲姐啊,避雷了[狗頭]。”
“哈哈哈哈哈哈姐妹性格太有意思了!”
旁白接着問:“為什麼辭退你?”
江遲遲:“唔...”
談起這事兒,女孩兒眉間隐有沮喪之意,但迫于在鏡頭面前,隻好糾結地撇撇嘴道,“簽了保密協議的,不能說。”
她雖說“不能說”,但這副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卻赤裸裸展示在鏡頭裡,讓人不得不浮想聯翩。
彈幕已經開始陰謀論:
“像遲遲姐這種長得又美、又懂事、又能幹的員工,為什麼要辭退她啊。”
“妹子看上去有點天真耿直了,我先盲猜一波,應該是得罪了領導。”
“主播看上去就是不會阿谀奉承的樣子。”
“現在職場風氣那麼差了嗎?光幹活兒都不夠,還得拍領導馬屁才能生存啊?!”
“好吓人,大學生看你們讨論...瑟瑟發抖。”
一片讨論的彈幕裡,有一條格外顯眼。
“前同事來透露一下,她是被領導穿小鞋,替同組人背黑鍋才被辭退的。”
一石激起千層浪,後續的彈幕跟着跑偏。
“卧槽,真炸出來同事了。”
“同事出來多講兩句啊,怎麼還吊人胃口呢?!”
“果然吧,我就說,像主播這種性格的人,在公司很難混的,不站隊分分鐘被人搞。”
“我出來講句公道話,職場本來就黑暗,她自己不會讨領導歡喜,被辭退不是很正常嗎?”
“那我來說句母道話,職場這種溜須拍馬的不正之風,早就該整治了。”
“同意。”
“+1”
“河南拔智齒。”
彈幕的注意力逐漸被帶偏,兩股不同的聲音吵了起來。
一方聲音覺得,像江遲遲這種性格耿直,不會投其所好,“情商低”的人,在職場裡是混不下去的,被淘汰是遲早的事情。
另一股聲音反駁,職場明明最看重的是能力,如果一家公司全是趨炎附勢的勢利眼,整天隻想着如何讨領導歡心,那這家公司也吃棗藥丸。
中立的網友吃瓜看熱鬧,紛紛希望那位同事再出來說兩句,最好能把公司名爆出來,給他們避避雷也好。
一片熱鬧的彈幕中,視頻接近尾聲。
落日西沉,下午五點半,江遲遲再次走上山頂的升旗台。
女孩兒的剪影在暮色中凝成青銅雕塑,海風将旗面抖成赤色波浪,每一次拍打都撞碎鹹澀的夕光。
紅旗沿着旗杆凹痕勻速沉降,再被她整齊地疊好,收入燈塔内。
尼龍編制的漁網把夕陽割裂成魚鱗狀的銅錢,海面引擎轟鳴,聲波被暮色壓成細碎的泡沫,歸港的漁夫把最後一筐青蟹壘成歪斜的塔。
當最後一縷金線沉入海平線時,高塔上的氙氣燈準時刺破暮色——清洲島沒有黑夜,燈塔之光永恒照耀。
視頻結束,片尾字幕。
出鏡:江遲遲。
攝影:秦向松。
最後的彈幕顯眼地印在黑屏上。
“之前那個聲音好聽的攝影師呢?!怎麼不見了!”
“啊,我嗑的cp不會剛開始就be了吧!?”
“時相儒呢?快回來!舉報你上班不積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