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護不護的問題。趕緊商量解決辦法。”
“商量?這還用商量?你還是護着他。”
“我沒這麼說,你要非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渣男。”
“……你沒完了?”溫程渾身的神經都在叫嚣,堅持到現在難受得隻想睡覺,但這件事不解決肯定不行,并且餘驚未定,氣也沒消,再加上鄭鈞又開始狗改不了吃屎地瞎攪和,因此溫程煩躁得很,語氣很沖,“所以你想怎麼解決?”
“他說了,這是為你清賬。理由多正當,我還有報複的餘地?”
“不管是為了什麼,他打了你是事實,你理應讨個說法。況且,就算沒有餘地,你也不會善罷甘休。”
“我隻接受以牙還牙。”
“無可厚非。”
“你不攔我?”
“這次事情很嚴重,不管他多小,做了就得承擔責任,我不攔着。”溫程說,“但有一點我先申明,我現在是他的監護人,得暫時為他的言行負全責,所以你以牙還牙的對象隻能是我,他由我負責批評教育,我會嘗試說服他就正當防衛以外的部分向你道歉。”
鄭鈞冷笑:“我就知道。”
“你知道什麼?”溫程強忍着怒氣,“别光顧着憤怒、委屈,你自己認清現實。他做出了故意傷害的行為,可他既沒達到刑事責任年齡,又不具備刑事責任能力,不構成犯罪,你能拿他怎麼辦?就算你想攢着等他長大了再解決,但故意傷害緻輕傷的追訴時效是5年,5年以後他10歲,10歲孩子的行為依然不構成犯罪,你能怎麼辦?但你這個具備完全刑事責任能力的27歲成年人,要是對他做了同樣的事,就會構成故意傷害罪。你難道想為了讨回這點公道而犯罪嗎?”
鄭鈞懶得争論,“你繼續。”
溫程身子發軟,往後退了幾步靠在牆上,一隻手扶着牆邊的簡易衣櫃:“現在算算責任分配的問題。”
“你可真不嫌麻煩。”
“他一共打了你幾下?一下,還是兩下及以上?”
“後者。”
“如果你不抽風,他就不會為了幫我而打你,所以第一下是正當防衛,你應該以牙還牙的是第一下之後的部分,他應該向你道歉的也是這部分。公平起見,我會等你傷好了以後,接受你的正當還擊。”
“我可以毫不留情地收拾他,但你覺得我舍得動你嗎?”
“有什麼舍不得,你不是喜歡聽我的慘叫嗎?”
“那能一樣嗎?”
“都是傷害,有什麼不一樣?”
“一個是情趣,一個是惡趣味,你感受不出區别?”
“對我來說沒區别。”溫程去時生身後的牆邊,手放在燈的開關上,“上床睡覺。”
時生一動不動。
“時生,”溫程耐着性子,“上床睡覺!”
時生依舊不動。
“随你。”溫程忍無可忍地關了燈,兀自上床睡覺:“你什麼時候願意睡就睡。”
睡了一個多小時,溫程被鄭鈞叫醒。
溫程清醒之前下意識摸了摸懷裡,空的?
鄭鈞問:“你打算讓他站多久?”
“什麼?”溫程撐起身想開床頭燈,摸了幾下沒摸到,才反應過來這邊的床頭燈被時生砸鄭鈞砸壞了,隻能去把鄭鈞那邊的床頭燈打開,“閉眼,我要開燈。我睡了多久?”
“不到一個半小時。”鄭鈞閉上眼睛,“你趕緊讓他睡吧,床邊一直一動不動站個人,我看着心煩。”
“不開燈漆黑一片你能看見什麼?難得你為他說句話。”溫程看着還站在原來位置沒動的時生歎了口氣,對時生伸出手,“過來。”
時生沒動。
溫程沒動,看着時生,又重複了一遍:“過來。”
時生看着溫程的手,猶豫着把自己的手伸了過去,被溫程一把抓住,時生驚愣地看向溫程。
“上來。”
時生沒動。
“快點。”溫程揉了揉額角,“我現在狀态很差,必須睡覺,你要是再鬧别扭,我睡醒之前都不會再管你了。”
時生的手抖了抖,動了動身,慢慢往床上爬,才爬到一半就突然被溫程抱了起來,塞進懷裡。
“太慢了。”溫程溫柔、疲憊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明明做錯了事,有什麼立場鬧脾氣?”
重回溫暖的懷抱,太溫暖了,時生的眼淚不受控制地往外流,身體在發抖。
溫程愣了:“被你打的人都還沒哭,你哭什麼?”
鄭鈞瞥了溫程一眼,欲言又止。
算了,他做什麼給敵人雪中送炭?就這麼作壁上觀,讓時生在溫程的失望和冰冷中度過這一年,然後和溫程分道揚镳,就好。
“沒哭夠就繼續哭,哭夠了就睡覺。”溫程關了床頭燈躺下。
時生窩在溫程懷裡,漸漸不哭了,但依然在發抖,抖得厲害。
溫程覺得不對,微微撐起了身。·屋子裡暖和,不至于冷得發抖,于是摸了摸時生的額頭,沒發燒,應該也不是感冒了,那是怎麼回事?
“你怎麼了?”
時生不願說話,就連剛才哭的時候也是默默地流眼淚,一聲不出,讓溫程摸不準該怎麼度量輕重,即使在氣頭上一心想冷落時生給個教訓,也沒法在這時候再說出重話:“我是不是說過不舒服要和我說?”
溫程把時生抱起來,時生緊緊抓着溫程胸口的衣服不松手,溫程大概猜到了時生發抖的原因,于是歎了口氣,忍着難受坐起身,靠在床頭,把時生牢牢地摟在懷裡,輕輕地揉時生的後背:“一年就是一年,我答應你的,也答應了你爺爺,肯定不會中途不管你。”
時生微微頓了一下。
“但我很生氣,不可能對你沒脾氣。你不是很聰明嗎,想明白我為什麼生氣了嗎?”
時生伏在溫程胸口,擡起頭,伸手去夠溫程的肩膀,溫程把他的手拿開:“我和你說過不要讓自己受傷,也不要傷害别人,也和你說過鄭鈞對我有多重要!你下手之前怎麼不想想,你為我把他傷成這樣,我是否會高興?”
鄭鈞愣了一下,轉頭看着溫程勾了勾嘴角,忍不住伸手在溫程腿上揉了一把,被溫程一巴掌拍了回去。
一大一小都讓自己不得安生,溫程煩躁得很,說話越來越不客氣:“你明明平日那麼理智,為什麼遇到這種事就不計後果?傷他對你能有什麼好處?你聽到我和他說的了,你現在要是個成年人你,你的行為就構成傷害罪了,别說是為我,就是為你自己,為你最重要的人,你也不能這麼做!為誰你都不能碰這條底線,懂了嗎?”
時生不吭聲。
“還有,之前是我沒說清楚,也是我沒想到他會一而再這麼暴力,現在我和你講清楚:以後我和他之間的事由我和他來解決,你不要插進來,就算是為了幫我也不行,我不用你幫忙,我會自己處理。”
聽了這話,鄭鈞難得滿意地閉着眼睛,用手指蹭了蹭溫程的腿。
“還有你,鄭鈞!”溫程又拍了鄭鈞一巴掌,“你不是練過跆拳道、練過拳擊嗎!你反應能力不是不差嗎!有他劃傷口那幾秒鐘足夠你避險,你為什麼不躲開!20秒!我不信危險關頭你發個愣要發那麼長時間!那些防身的你都白練了?!”
“你懂什麼?”鄭鈞不滿地在溫程腿上掐了一把,“是,我反應能力不差,但我耐受力也很強,黑暗中我根本反應不過來那是疼痛,感覺到疼的時候已經晚了,誰能料到他會突然有動作?”
“你怎麼料不到?你當着他面不幹好事的時候,他哪次放過你了?為什麼不長記性?還是說你覺得他不足為慮?現在知道他能下多狠的手了嗎?你的行為要是再惡劣點,他還能下更狠的手,你信嗎?”
“話不能這麼說。我當時整個人都壓在你身上,怎麼分得了心?難道你以為我在專心打你的時候,還能留着精神想其他人?”
溫程被鄭鈞氣得剛緩和了些的神經痛又加劇了,猛地躬起了身,渾身都繃緊了,疼得喘不上氣。
時生吓壞了,忙摟住溫程的脖子給溫程揉腦袋。
“這麼容易就神經疼,你沒資格光說我吧?”鄭鈞伸手覆在溫程腿上,在自己能夠到的地方揉着。
溫程好半天才能發出聲音:“這是最後一次,若有下次,你就搬回你家去住,我沒精力總應付你的無理取鬧。”
“無理?我可不覺得我無理。”鄭鈞十分嚴肅,“知道什麼是物歸原主嗎?你是我的,卻給我惹來那麼多不三不四的人,你為此冷落我,我奪回我的人有什麼不妥?”
“什麼不三不四?我是我的,不是你的!不是任何人的!”
鄭鈞語帶威脅地警告:“溫程,你是我的。”
“瘋了吧?”溫程忍無可忍,“知道什麼是冷宮吧?你想嘗嘗一朝失寵,一輩子出不來的滋味?”
鄭鈞閉上眼睛:“要嘗的是他,不是我。你最見不得别人傷害我,不然你也不會和你那些朋友鬧掰。”
“那你倒是知點足!别整天總想些不可能的事!”
“你身邊要是永遠隻有我一個人的話,我想的事也不是不可能發生。”
“我是人緣差,但也差不到這個地步。我對你沒别的心思,你自己再清楚不過。适可而止。”
“你覺得可能嗎?從你把他帶回家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法忍耐了。除了我,從沒有人進入過你的親密距離,從沒有人在你身邊走得比我還近。你答應我不讓我以外的任何人親近,卻違約把她兒子帶回家,讓我怎麼接受?”鄭鈞不滿,“你明知道我對你的感情,你這是誅我的心!”
“是不是誅心隻看你是不是多想!如果你堅持認為一個5歲大的孩子對我抱有和你一樣的感情,那我無話可說!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辯不過你,我也不想再讨論這個話題!”溫程憤怒地抽回手,撐着床慢慢躺下,“你們都是天縱奇才,各方面都能比我強。我不一樣,我就是個什麼都不出衆的普通人,沒你們這麼強的精神力和承受能力。雖然不至于遇到芝麻大點的事就驚慌失措,但今天這種事肯定讓我半個月都緩不過來。所以,你們,看在我平日精心伺候你們的份上,體諒體諒我這個神經過分脆弱的人,如果不希望我今天猝死在這兒,就讓我睡會兒覺行嗎?”
鄭鈞有話說不出口,憋着怨氣轉過頭閉上了眼睛。
時生爬下了溫程的胸口,怯怯地窩在溫程身旁。
溫程閉上眼睛,緩了口氣,一隻手摟住時生,另一隻手拍了拍鄭鈞的胳膊,疲憊地安慰兩人:“乖,隻要你們從現在起安生5個小時,就不會失去我。”
結果造成5個小時裡兩個人都一動不敢動。
趴5個小時不動堪比軍隊的訓練,并不容易,何況背上還有傷,早上溫程揉着額頭醒來後,鄭鈞動身的時候渾身都在疼,身上又酸又累。
時生還算好,雖然同樣沒睡着,但他本來就生性不好動,把一個并不困難的姿勢保持5個小時以上并不是難以做到,隻是身體的一些長時間被壓迫的部分還是難以避免地發麻發疼了好一會兒,并且和鄭鈞一樣感到很累。
這麼一來,兩人真真是自作自受了。
溫程感覺自己抽空得去找個比較靈的廟拜一拜了,因為最近一個月不到的時間裡,三個人都沒少受傷,成天這麼亂七八糟的,實在太影響正常的生活和心情。
吃完早飯,溫程帶着兩人又去了醫院,這次好好給鄭鈞做了檢查,确認體内沒有殘留的玻璃渣或其他異物,脊椎之類的骨頭也沒事,隻受了猙獰的皮外傷,需要縫不少針。
從診室出來,溫程在樓道的椅子上坐下緩了緩,對站在一旁的時生說:“你得向他道歉。”
時生緊緊抓着溫程的衣擺,低着頭,冷冷道:“我沒做錯。”
溫程嚴肅地說:“道歉無關對錯,是程度問題。你想以暴制暴無可厚非,但如果制止暴力變成加大傷害,這就叫過分,明白嗎?你制止的行為沒有錯,我謝謝你幫我阻止他,但你加害的行為過分了,所以你要為加害的部分向他道歉。”
“他活該。”
“我睡前說什麼來着?我說你不能過分插手我和他之間的事,對嗎?我和他之間沖突不少,相互虧欠的也不少,但沒有非報不可的血海深仇,有的話我自己會報,不用你替我清賬。”
鄭鈞不爽,他心裡清楚,溫程想得真單純,時生可不是在替溫程清賬。
果然,時生說:“我不是在替你清賬。”
溫程沒明白:“什麼意思?”
“我加害他隻是因為看不慣他傷害你,”時生冷冷地說,“我隻是在表達我的憤怒,不是在替你報仇,你的仇你自己去報,不然有什麼意義?”
溫程看着時生。
“我會向他道歉,前提是你不替我承擔責任。”時生說,“我做的事我自己擔着,他以牙還牙不用等到我長大以後,現在就可以。公平起見,他傷好了以後再……”
“不行。”溫程不想再聽下去了。
“我同意。”鄭鈞對時生的話感到十分滿意。
溫程看着鄭鈞:“你再同意一個試試。”
鄭鈞:“……”
時生:“溫程,我不能接受你為我承擔後果,如果你不同意,我就不道歉。”
溫程怒了:“你以為後果能是你自己承擔的?!”
時生愣住了。
鄭鈞看了溫程一眼,心裡很不爽。時生如果受傷,溫程心裡也會跟着疼,這就是溫程的意思,時生顯然也聽明白了。
說明這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溫程對時生上心了。而本應随溫程的怒火而來的疏離,曆經了12小時也沒有出現,出現的隻有冷漠。
雖然單這一樣就足夠時生擔驚受怕的,但這不是鄭鈞想要的結果,鄭鈞想要的是溫程從心裡疏遠時生。而這也是溫程一直以來動真怒時無意識的處理方式。
但現在不是了,溫程對時生上心了,因此無意識地對時生手下留情了。這是溫程自己都沒意識到的。鄭鈞對這局面感到煩得不行。
時生不說話,不肯妥協。
溫程忍着怒氣:“那你就别道歉了,也别回家了。”
“别回家了”四個字讓時生的手抖了一下,猛地抓緊了溫程的衣服,驚慌地擡頭看着溫程。
溫程甩開時生的手,時生立馬僵住了,恐懼感緊随其後地融入他的意識。
溫程動怒時這種一熱一冷的态度,對親近的人來說是種緻命的打擊。
鄭鈞别過臉,繞是心再狠,也不忍去看時生的慘狀。但不忍心不代表原則問題上他會心軟,說實話,他更同意時生去實踐溫程的最後一句話,但剛被溫程用帶着怒火的平靜聲音威脅完,他不敢說,說了肯定引火燒身。
溫程心裡并不好受,但他也并不想在這種不需要讨論的問題上妥協。
此刻這種境況讓他強烈地感到透不過氣,他起身離開去外面透氣,順道去藥房拿藥。
溫程走前的最後那句話對時生來說是緻命的威脅。
時生轉向鄭鈞,聲音比跟溫程說話時要冷得多:“希望你私下裡拎得清。”
“你以為挑釁管用?”鄭鈞冷笑,“你不怕我告訴他?”
時生瞪着鄭鈞,語調冷硬得幾乎沒了起伏:“你大可以告訴他,同時可以賭一賭我會不會讓你的龌龊伎倆得逞。”
鄭鈞氣得咬了咬牙,諷刺道:“看來你爸沒少對你言傳身教。”
“你誤會了,他從來不教我小人行徑。”
“我明你暗,半斤八兩,結局也相同。你留下除了膈應我,不會有其他成效。”
“不同。會有。”
鄭鈞冷嗤了一聲,不再說話。
溫程提着藥回來,時生上前緊抓住溫程的手:“别趕我走,我向他道歉。”
溫程沒說話,看着他。
時生珍視地在溫程手背上親吻,然後轉向鄭鈞,語氣和溫程回來前一樣冷硬:“我珍視溫程,他拿回家的事壓我,我不得不妥協,而這件事我也确實做得過分,所以我向你道歉,對不起,我不該在阻止你施暴之後繼續傷害你,以緻你傷成這樣。你養傷期間我會幫溫程照顧你,希望你早日康複。”
溫程無意識地勾了勾時生的手心,看向鄭鈞。
鄭鈞把頭轉向一邊,不想理會。
溫程問:“為什麼?”
鄭鈞說:“虛情假意,虛僞之言。”
溫程:“你再說一句試試?”
鄭鈞:“氣還沒消。”
溫程回握住時生的手,另一隻手去攙鄭鈞:“那等你氣消了再考慮原不原諒他。現在先回家,我給你煲點補湯。下午我出去一趟,晚飯前回來。你們兩個人在家,我希望你們暫時停戰,不要做讓我失望的事。”
時生驚喜地抱住溫程的手。
時生過去幾年營養并沒有跟上平常孩子攝取的量,很瘦也比同齡孩子矮,一隻手夠溫程還勉強可以,兩隻手夠溫程就沒有辦法走路,溫程邊說邊彎腰用一隻胳膊把時生抱了起來。
失而複得的意外驚喜,讓時生立刻緊緊地摟住了溫程的脖子,在溫程脖子上親昵地蹭,不由自主地趴在溫程肩上笑了起來,有記憶以來第一次由衷地高興。
耳邊時生的笑聲很輕很短,但溫程聽得很清楚。
溫程愣了一下,驚訝地看向時生,但因角度問題沒能看到時生的臉,自然也沒能親眼看到時生笑。
時生笑的時候什麼樣?眼睛會彎嗎?眉毛會低還是會揚?會露齒嗎?表情會是什麼樣?
溫程有些晃神,想要抱起時生好好看一看,但一手扶着受傷的鄭鈞,他不敢亂動,也不想出聲打斷時生的笑聲、打擾時生的心情。
鄭鈞沒聽見時生的笑聲,但是聽見了溫程說要出門,想到溫程要把自己扔在家裡,頓時感到很心煩:“我難得在家休息,你不陪我,要去哪兒?”
“燒香。”溫程回過神來,摻着鄭鈞慢慢下樓。
“何必。”鄭鈞皺了皺眉。
他不信神佛,母親重病的時候,家裡老人把聽說過的神佛拜了個遍,也沒讓病情好轉。母親每次進重症監護和手術室,父親都守在外面求這個神問那個佛,最後也沒讓母親活着從手術室裡出來。
能想辦法治病救人的是人,不是人創造出來的神佛。
他不讨厭神佛,但他不信,也不喜歡接觸有關的人和事。
“事在人為,但人為的事讓心裡不踏實的時候,就隻能讓非人幫自己把心裡變得踏實。”
“你有什麼不踏實的?”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三個人接連受傷,我看在眼裡難免會心神不甯。”
“事情的源頭在你,還不都是因為你把他帶了回來。他就是災星。”
“住口!你養病的這段時間,我肯定會陪你,可我不想再聽到類似的不和諧的話。我不強求你們和和氣氣、沒一點矛盾沖突,畢竟作為中間人,我自己首先就沒能調劑好我們三個人的關系,所以沒資格要求你們接納對方。但事到如今,有個規矩必須立下了:從現在開始,你們兩個,再傷害彼此,就從我家出去。”
吃完飯,溫程去了鄰市的大佛寺,遠,但是靈,這是溫程聽在藥房排隊拿藥的阿姨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