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戶04516673251：你不是沒錢了嗎？哪兒來的40？］

發完這句，溫程等了幾秒，對方并沒有像昨晚一樣回複迅速，看來應該是不在線，于是打開“洛麗塔的槍”那單開始畫草圖。

草圖畫完，溫程給洛麗塔的槍發了過去，等了幾秒沒有回複，溫程估計這位甲方也沒在電腦跟前，于是去煮牛奶了。

煮完牛奶回來，溫程看到了洛麗塔的槍的回複，突然有些緊張，傳說中那些要求改畫的甲方還是被他遇見了一個：

［洛麗塔的槍：别的可以，把GAU換成馬克沁吧，馬克沁帆布彈帶改成金屬彈鍊，繞人物身體一圈半。］

溫程心想，接單要求不是飒爽嗎，GAU已經夠顯沉重了，居然還想換成馬克沁，真心考驗他畫技啊。

但甲方都這麼說了，而且畫不好就不給錢，溫程隻好應下：

［用戶762431985：嗯。］

與此同時，小學生回複了過來，看起來還挺激動：

［碧琉璃琬玥：我同學的，你不知道，我今天向她們宣傳了一天！她們誇我新頭像好看，一人出了8塊讓我找你畫^ω^你接不接嘛？］

溫程有些哭笑不得：

［用戶04516673251：接，再送你們一人一張微信頭像，然後你們回去好好學習。］

［碧琉璃琬玥：好啊！謝謝！^ω^我下次還給你拉客啊！］

溫程被“拉客”這兩個字嗆了一下，感到很慚愧，一時分不清是自己懂的太多了，還是這小學生懂的太少了。

溫程十分無奈，順便糾正了一下：

［用戶04516673251：好好珍惜家裡的錢，好好學習，别給我拉客源了，等你們自己掙錢了想買再買。］

［碧琉璃琬玥：好啊！知道啦！你管的還真多啊！ψ(｀??)ψ］

小學生的最後一句讓溫程突然明白了什麼叫笑中帶氣，生氣的氣，無名怒火的那個氣。

［用戶762431985：我今晚發草圖給你，你明天拿給她們看看，行的話我明天給你們成品。］

［碧琉璃琬玥：不用等明天，我和她們微信上能聯系，就今晚吧，能畫出來嗎？我看你昨晚畫挺快的^ω^］

小學生說完，發了11張圖過來，溫程估計這就是其他聊天軟件和微信的頭像參考樣圖了，大概掃了一眼，趕一趕能畫完，于是回複：

［用戶04516673251：估計得一個小時。］

［碧琉璃琬玥：好啊！我們等着啊！^ω^］

溫程本想說你别等了，但想想還是算了，這小學生太激動，估計溫程就算說了别等，對方也還是會等，于是溫程沒再回複，直接點了确認接單，然後去端牛奶給時生和自己喝。

喝完以後，溫程先把洛麗塔的槍的那幅畫按要求改了，給對方發了過去，然後開始畫小學生的。

迅速畫完兩張草圖，洛麗塔的槍回複了，溫程看了差點噴出來：

［洛麗塔的槍：胸再大點。］

溫程立即捂住電腦屏幕，迅速瞅了時生一眼，還好時生很專心，并沒有看他這邊。

畫人物畫遇到這些是無可避免的，溫程并沒覺得有什麼，但時生還小，還是得避着點。

溫程趕緊裝作不經意地把電腦屏幕斜了斜，給對方回複：

［用戶762431985：嗯。］

看來這洛麗塔的槍的要求一時半會兒是提不完了，于是溫程索性先把這單放一邊不管，先畫要求簡單的小學生的。

迅速畫完11張草圖給小學生發了過去，很快得到了回複，除了每個人要多加個諸如蝴蝶結、頭繩、發卡、項鍊、手環等和昨晚小學生眼鏡一樣的彰顯自己真人特征的配飾之外，沒有其他特别的要求，于是溫程很快出了幾張成品圖。

時生寫完去休息眼睛，溫程在這期間把剩下的也完成了，懶得加水印了，直接把高清圖做成文件包給小學生發了過去确認，然後開始改洛麗塔的槍的畫。

幾分鐘後，小學生發來了确認和感謝的消息，并且付了款，溫程和對方告了别，囑咐了一句好好學習，然後關了對話框。

溫程把這11張成品圖加了水印上傳到了作品集裡，想了想又把作品集分了類，把這11張加上昨晚的1張都放在了頭像分類下的Q版分類裡，把自己上傳的練手畫也按人物、場景等分了類。

分完類，溫程繼續改洛麗塔的槍的圖。

胸比槍要好改得多，溫程把改好的發給對方，對方回複了：

［洛麗塔的槍：胸太大了。在裙邊多加點蕾絲。襪子不要一樣長，要一長一短。槍的顔色再深點。背景的醫院換成學校廢墟，我看一眼哪個好。］

溫程疑惑了，你要胸大點我給你大了點，就一點，你又嫌太大了？

那胸再大點是大多少？太大了又是大了多少？蕾絲要加多少？襪子要長多少、短多少？槍的顔色要深多少？學校要什麼樣的學校？小學？初中？高中？大學？中式？韓式？歐式？美式？

還是日式吧……畢竟是蘿莉，應該一般都會待在日式的場景裡吧。

但為什麼偏偏要配一把馬克沁……是想表現萌與殺戮的沖擊，還是想表現新與曆史的交融？

溫程的疑惑越來越多，頭越來越大，忍不住問了一句

［用戶762431985：數值有沒有？］

結果對面回了一句：

［洛麗塔的槍：你覺得可能有嗎？這不就考驗你審美呢嗎？你到底行不行？你看着畫吧，不行我再告訴你。］

溫程驚默了兩秒，發誓自己在創作上的審美絕對是正常範圍以内的，但為了50塊錢，隻能默默地重新拿起數位筆，學習甲方的審美。

溫程摸了摸自己的心，溫程，堕落了啊，在公司你都沒這樣退讓過，現在竟為了一鬥米折腰？

但想是這麼想，做卻不能這樣做。

接下來又來回改了不知多少次，時生的遊戲都玩兒完了，澡也洗完了，溫程才把符合對方要求的成品給畫出來，結果蘿莉的胸還是變回了最初的大小，馬克沁又差點變回GAU。

雖然洛麗塔的槍沒有提出多難或者多過分的要求，而且藝術這種東西本來就捉摸不定、難有标準，甲方多提要求也很正常、能理解，但溫程還是有些能體會到一些乙方畫手們的悲慘心情了。

溫程收到洛麗塔的槍的尾款後，把無水印的高清圖給對方發了過去，然後上傳了作品，關了電腦，迅速去洗了澡，摟着時生睡覺。

因為一直緊繃着神經畫圖導緻身心有些累，所以半夜鄭鈞抹藥的時候，溫程也隻是微微有點感覺，然後就又睡過去了。

早上起來送時生去幼兒園的時候，溫程蹭了蹭時生的臉頰：“今天中午我不帶保溫杯了，也不帶米飯，你中午喝幼兒園的湯，吃幼兒園的飯菜，好不好？不過我還是會帶點我炒的菜過來。”

時生看也沒看溫程，轉身跟着老師進了幼兒園。

溫程心疼地笑笑：“唉，小家夥又生氣了，這可怎麼辦？中午再做點好吃的哄哄吧，能不能哄好呢？”

回家以後，溫程照例練畫，然後去參加面試，可惜面試結果和昨天并無不同，這讓溫程比昨天更加憂心忡忡。

從面試公司出來，溫程一邊往農貿市場去，一邊思考該給時生做什麼好吃的。

幼兒園的飯菜是營養餐，所以不用擔心營養的問題，隻需要擔心時生吃不吃的問題。那麼就給時生準備點開胃菜吧，用來下飯吃。

于是溫程上網查了查下飯的開胃菜都有哪些，查了半天，本想選爆炒鱿魚絲，但鱿魚又硬又彈，不好嚼，溫程怕時生吃了會消化不良，所以就放棄了，選了農家小炒肉和韭菜炒冬筍。

溫程買了菜，把材料裡的辣椒換成青椒，回家炒好菜，分出時生的那份放進保溫便當盒裡，然後把自己的那份就飯吃了。

吃完沒過多久就快到了幼兒園開飯的時間，溫程動身去給時生送吃的。

照例找老師報備以後，溫程去餐廳拿了時生的那份餐，帶着時生去休息室吃。

今天幼兒園的午飯是米飯、香甜玉米、茄汁基圍蝦、西芹炒豆幹和鲫魚湯，午後甜點是蘆柑，相當豐盛了。溫程第一次知道幼兒園的夥食居然是這麼好的，頓時覺得自己平常做的飯簡直不夠豐盛，委屈時生了，并且更加不理解時生是怎樣做到在這麼美味的午飯跟前面不改色、巋然不動的了。

“我知道我不在你不想吃飯，也知道你不想吃家外面的飯，但生活中不可避免地會吃到一些，就算不想吃也要吃，因為飯是填飽肚子的必需品。”溫程給時生喂了塊農家小炒肉，“而且幼兒園的飯這麼好吃，又能填飽肚子，又美味，不是兩全其美嗎？”

時生不說話，隻吃飯。

溫程給時生剝了隻蝦，舀了點茄汁蝦湯，和蝦肉一起拌着米飯喂給時生，時生吃了。

“你看，我在的時候你都能吃進去，說明幼兒園的夥食還是不錯的，我不在的時候你也要好好吃，好不好？”

時生自始至終不理會溫程，隻吃飯，一看就是對溫程的話很不滿意。

溫程既心疼又無奈地蹭了蹭時生的頭發。

“我知道你想吃我做的飯，我也想每天都給你做好送過來陪你吃，但總有些時刻我們不得不暫時分開，總有些時刻我們沒法得到滿足，對嗎？”

“你不願意經曆這些時刻，我也舍不得不滿足你的需求，但學會度過這樣的時刻，才會得到一種成長。”

“吃不到家裡的飯時也要讓自己填飽肚子，這也是成長的一部分。為了這些成長，我和你都要有所割舍。”

“我已經做好割舍的準備了，等你也做好準備的時候，我就不再來幼兒園陪你吃午飯、睡午覺了，好嗎？”

過了許久，時生才應了一聲：“嗯。”

溫程心疼又欣慰地親了親時生的頭發：“我等着你。”

溫程以為這些菜太多了，時生會吃不完，結果時生吃完了，中途溫程幾次怕時生吃撐所以不願再喂，時生就轉頭看着自己，溫程不喂反而于心不忍。

時生吃完飯就窩在溫程懷裡不動了，連點緩食兒的過渡都沒有，溫程好笑又無奈。

因為擔心時生消化不良，溫程趕緊抱着時生去醫務室跟醫務老師要了孩子們吃的健胃消食片給時生吃了，并且在醒覺鈴響之前20分鐘把時生叫了起來，拉着時生滿幼兒園溜達着散步消食兒，看時生沒什麼不舒服的，這才放心，把時生準時送回了教室。

溫程回家的路上仔細回憶了一下，雖然自己每天都抱着時生，所以對時生的體重變化沒有什麼明顯的感覺，但時生這幾天的确是越吃越多了，也不知道是本來就吃得多，隻不過在父母那裡把胃弄壞餓着了，還是說來自己身邊以後胃口變好了，總之拿現在的時生和13天前初次見面的時生一比，5天前醫院那位覺得溫程大驚小怪的醫生說時生變胖了些的話倒确實是真的。

時生胃口變好，吃得變多，還長胖了，這讓溫程很高興也很欣慰，孩子嘛，就是要營養均衡、好好吃飯、長身體。但是，他又不得不擔心，光吃不動長不了身體，隻能毀了身體。

看來一周兩次跆拳道課根本不足以達到強身健體的目的，從今以後必須每天都抽出時間帶時生出去溜達，不然該有健康隐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