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
胡言沒有輕舉妄動,心想今天這是怎麼了,一個兩個都追到他房間裡來,難道以後要開發談心業務了嗎。
門外的人不請自來,還不打算給他同意的時間,耐心但随意地敲了兩下,然後就推開了門。
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幾乎擦着門框而過,奧澤隻往前邁了一步,瞳孔的紅色貌似蔓延到了眼尾,脆弱得仿佛戳一下就會碎。
“為什麼要跑?”奧澤低低地問,“我吓到你了嗎?”
胡言瞳孔地震:“……”
這話聽着好不對勁,到底誰欺負了誰啊?
不知道為什麼,阮回突然覺得心頭湧上來一股很強烈的負罪感,甚至有種過去摸摸他頭的沖動,用了好大力氣才克制住急促的呼吸。
來自門口的目光熾熱到不能忽視,阮回不得不轉過來一點,正面看着奧澤,于是背後一人一狗光明正大地開始打探他們倆。
阮回冷靜道:“沒有,我隻是想求證一些事。”
總不能直接告訴他,我就是懷疑你趁我昏迷的時候打過我,還是個能突破新手光環的非新手村怪物。
奧澤顯然沒有被安慰到,緩緩向阮回走過來,邊走邊說:“你可以直接問我。”
好家夥,這是察覺到自己被懷疑了。
胡言盤坐在床上,上半身不自覺向一邊傾斜,暗中觀察阮回的表情。
哪怕奧澤的不高興都寫在臉上,帶着難以言喻的凝重氣壓走近,阮回也沒什麼多餘的表情,随着他的靠近一點點擡起頭。
兩個人的膝蓋快要撞上的時候奧澤才停下來,彎下腰,一隻手自然地撐在椅背上。
阮回能感覺到複雜的木質氣息輕柔撲在鼻尖,長馬尾自然從肩頭滑落,随着呼吸起伏輕輕晃動。
這輩子沒有這麼近距離和人接觸的體驗,阮回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不排斥,甚至下巴被碰了一下都是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奧澤幅度極小地擡起他的臉,然後假裝十分克制地松手,轉而碰了碰臉頰,像又不像撫摸,看似親昵實則還給阮回留了點退後的餘地。
“你想問什麼?”
其實現在最想問一定要用這個姿勢聊天麼,很不莊重很不嚴肅。
阮回眼神閃躲,但是不管怎麼躲都能瞥見鮮豔深邃的紅瞳,像無法愈合的傷口,一點點侵蝕完好的皮膚。
磁性聲線誘惑着無處可逃的人類,阮回在幾近窒息的暈眩中問道:“我的污染度初始就是1,是你幹的嗎?”
這個姿勢保持了一個世紀之久,阮回臉頰充血般開始變紅,既是因為不敢呼吸也是因為太近了。
他們倆近到鼻尖偶爾能碰上,這種距離看不清五官,但是能看見找不到細微毛孔的滑膩皮膚和又長又翹的睫毛。
奧澤停頓了很長時間才說:“不是。”
阮回:“?”
“我沒騙你。”奧澤強調,好像這是個很嚴肅的問題,“但是我不能告訴你是誰。”
阮回:“……”
沉默了一會,阮回試圖問出更多信息:“是我認識的人嗎?”
這次沒有猶豫,奧澤非常肯定:“是。”
阮回:“……”
胡言表情逐漸不對勁,第二個問題和答案都非常耐人尋味啊。
嚴謹一點,阮回問的是“人”。
如果奧澤意識到這一點,回答的也确實是“人”。
那不就完蛋了,不是奧澤就是柯唐,他們這個隊伍還是不純潔。
阮回臉色變化了幾下,同樣意識到了這個問題,考慮到奧澤平時的表現完全不是個邏輯缜密的普通人類,于是追問:“是人?”
又長又翹的睫毛往下壓了一點,眼裡明顯流露出不悅:“你懷疑我。”
前有污染度,後有柯唐,反正總是不相信他。
阮回簡直冤枉,奧澤一生氣比誰都難哄,現在這個姿勢還非常方便他報複,稍微彎曲一點膝蓋就頂進阮回兩腿間,形成一個完全壓制的姿勢。
不是,為什麼他生氣是這種反應啊?!不應該悲憤交加又滿心失望地奪門而出嗎?!
這姿勢是要幹嘛?他剛才要是更不客氣一點坐胡言床上,現在是不是已經躺平了?
“污染度受到攻擊才會漲,”阮回生怕他再幹出點更驚天動地的事,語速極快地問,“你不是玩家,是怪物對吧?”
奧澤很不起眼地皺了皺眉,但是很不幸阮回離得太近看得不要太清楚,心裡暗道不好,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他稍微直起一點身子,一向清澈單純的紅瞳此時溢出近乎委屈的憤怒,然後又往前動了一小步,徹底分開阮回腿。
撐在椅背上的手從側面插進他的頭發裡,托着後腦勺往前往上頂,奧澤一字一句地重複:“不是我幹的,明明是——”
阮回為怪物沒輕沒重的分寸感感到心驚,輕了又輕的呼吸猛地一窒,下意識推上他的肩膀,但是因為高度差略有變化,一爪子摸上了手臂。
平時連普通攻擊都打不出來的怪物力氣大得驚人,一點都沒推動,甚至空閑的右手還強硬地抓住了阮回伸出來的手,重新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