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從西南送信過來一般都是半個月的功夫,十天前我收了信,阿爹和阿兄就再沒寄信來,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從前但凡他們出征,這信都是五天一寄,阿笙,我心裡不踏實啊,你說…”
“想什麼呢,不至于不至于,慕容将軍身經百戰了,想來是忙忘了。”聞笙揉了揉慕容婷的手安慰她,她心中想着根據前世看,慕容将軍定然不會有事,可聞笙心裡也有些七上八下的。
但願能平平安安的,如今聞笙和慕容婷成了好友,慕容将軍又是國之棟梁,于公于私她都盼着慕容将軍平安。
慕容婷心情不佳,抱着桌上的糕點一個勁吃,天氣熱起來了,日頭挂起來,二人頭上都是一層薄汗。
“阿婷,咱們不如挪去屋裡面吧,這糕點都要曬化了。”
“不要,”慕容婷又是一塊糕塞進嘴裡,咽不下去又猛灌一大口茶:“我也就坐在院子裡瞧着藍天白雲,看看花曬曬太陽才能心情好些一回屋裡,我整個人都得垮。”
“我也就是躲你這裡了,你都不知道,我阿娘比我還更憂心焦灼,她日日都是哭的,我看着她哭心裡不好受,也跟着一道哭。”
“她不僅哭阿爹阿兄出征,她還哭我,我的婚事她急得團團轉,也不知道急個什麼…”
她說話間還學着她娘親的樣子,做給聞笙看,聞笙本來正傷感着,見她的樣子又哭笑不得。
聞笙招了招手,叫來扶桑木桃,讓她們去擡張桌子到廊下,這個日頭再曬下去,慕容婷非暈這不可。
“對了阿笙,後幾日宮裡貴妃娘娘要辦賞花宴呢,你去不去?”
賞花?聞笙搖了搖頭,她最近可什麼也沒聽說。
“哎呀,怎麼可能是真的賞花,是相看,貴妃娘娘要為四皇子相看了!”
“三皇子不是還沒…”
聞笙其實一直好奇這件事,李辭盈行三,比四皇子整整大了七歲,可無論前世還是今生,他的婚事,似乎皇帝皇後都并不急切,他本人也無甚意願。
李辭盈前世娶她,也是在他二十三歲的時候,這在皇室,屬實是很晚了。
“表哥表哥那年孤身一人從大雪山回來,就變得孤僻許多,似乎和姑姑姑父吵了些什麼吧,後來他們也管的少了,我那時也小,是偷偷聽哥哥議論的。”
雪山?
聞笙疑惑極了。
李辭盈年少時在外随先太子征戰,她也不曾打聽出有在雪山的經曆,她也從未聽他提過,不過,李辭盈甚少提過往,她隻能半猜半打聽。
“阿笙想不到吧,别看表哥現在看起來一副清瘦出塵的谪仙模樣,他年少時可是輕狂得很,帶着五六歲的我騎高頭大馬,爬皇宮的房頂,生怕天塌不下來,這些年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他從前和表姐也好得很,如今都生疏客氣了…唉算了,又扯遠了,你還沒回答我呢,賞花宴你去不去啊?”
“若是宮裡遞了帖子,我哪能不去,若是沒請我,我難道還能湊上去?”聞笙從思緒裡抽回身,做作着模樣扭着自己的頭發,一臉愁容地看向慕容婷:“總不能抗旨不是?”
慕容婷被聞笙的表情膩的難受,渾身抖了抖,她跟聞笙相處這一個多月,也大概是明白了,這家夥雖然在家不怎麼受寵,但也決計不是表面上那樣自怨自艾的人,就是沒事愛演兩下惡心她,所以她當下也翻了個白眼回擊回去。
“你就演着吧,萬一真去了,被四皇子瞧中,有你好受。”
“哪裡能,你去我去,不都是去做陪襯的嗎?”
“我二姐的事情你也有耳聞吧,原本虞家是和楚家有親,可這麼一鬧,不結仇才怪呢。你呢又是慕容家的女兒,貴妃難不成會願意讓自己的兒子娶皇後娘娘的内侄女?”
這件事楚聞笙倒不慌,去或是不去全看宮中的旨意,王夫人現下怕也隻盼着旨意别下來,她前幾日才去貴妃那裡好一通苦惱,為了女兒把半生臉面都豁了出去,此時估計正羞惱着。
若是真帶着楚聞箫去了,少不了要被議論,她肯定心裡難受。
“四皇子又不是貴妃的親生兒子,娶誰又有什麼要緊,虞家沒落了,隻怕是想給自己找個強大的助力呢。”
“不是親生的?”聞笙驚訝了,這事她從沒聽說過,她心中一直默認了四皇子是虞貴妃親生,從沒往這方面打探過。
“可不是呢,虞貴妃當年舉世無雙的美貌啊,和她的孿生姐姐一樣,隻是她從小就身體不好,本來是打算不嫁人的,她姐姐死後,她才進宮,還是姑母親自點頭答應的,哪知道招來這麼個禍端。”
“你慎言吧,你議論就算了,左右我的人不會說出去,怎麼還點評起來了。”
“你也說了你的人不會說出去的嘛,哎,你哪裡知道呀,從前姑母嫁給姑父的時候,姑父還不是皇帝,我們慕容家和他們走得可近了,表哥表姐們從小帶着我哥玩,後來他們又帶着我玩。”慕容婷說起這些又是滿臉的惆怅。
“姑母親自搭架子給我們烤肉,爹爹和姑父輪流給我當大馬,哪裡像現在,别說和我們家生疏了,就是他們夫子父女之間都生疏了。都是那虞貴妃進宮之後的事情,後來姑母大抵是傷心了吧,也越來越淡了。”
“我慕容家也變成了戰戰兢兢的臣子,父親老邁出征,我實在是憂心...”
慕容婷難過,聞笙不知道他們從前君臣之間到底多要好,也無從安慰,隻能拍着慕容婷的背,給她倒水喝。不過,她倒是被另一件事情吸引力注意:“虞貴妃的姐姐是?”
“哦,那個...”慕容婷突然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就是...謝如影的亡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