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在民間久久傳聞,這也為後來反派陸今文謀反一事埋下引線。
陸今文抓了陸榆、陸朝等人并舉兵起事,衆人并不覺有什麼不對。
一個常年被當家郎君壓着的庶子,會這般也正常。
說是嫡長子,但凡與陸府有來往的都知道不過是庶子養在正房下罷了。
暴君的這把火可不是随意放的,有戲龍衛在,她知道一些密不透風的消息也不過輕而易舉,她知道陸府的情況故意挑了這天。
就連發現陸今文的人也是戲龍衛僞裝的下人。
說不上什麼狠毒,但足夠惡心人,還不會讓人察覺到。
哪怕是老狐狸陸榆也沒發現其中還有暴君的手筆,隻當是另一方的同僚搞事情。
畢竟太師府可是絕對的保皇黨呢,陸榆是先帝為幼帝留下的人。
也是為數不多支持幼帝的臣子,至于為何支持估計隻有陸榆自己清楚了。
到底是受了先帝遺命,還是有心謀權。
暴君會留下陸家還是因為能替她處理事情,衆所周知暴君有一個很好的優點——擅于集思廣益。
想到自己創造的人物,帝玄隻覺心中一陣溫軟,無論在旁人看來暴君多麼可惡,在她眼中隻是一個貪玩的孩子罷了。
“主子?”
暗一正提到前代齋主不名與現任齋主不露的風流逸事,聽到一道輕笑聲止住話語,好奇問道。
難道主子也覺得那些傳聞是真的?
如此想着,暗一素來面無表情的臉上難得有了其他神色,呆滞而有些恍惚。
“沒事,繼續。”
帝玄随意擺擺手,正了正神色。
“是。”暗一低應一聲,繼續剛才的故事,“不名齋主與不露齋主本是師兄妹,但有一日......”
天色漸晚,本打算去牙行看人的帝玄度過一個下午,待在攬月樓一個小廂房裡,聽了一下午的八卦。
暗一表面上是個冰山,但知道的八卦着實不少。
剛開始帝玄隻是想了解觀星齋,但等暗一說完觀星齋的事她又好奇陸府,暗一隻得從先帝開始講......
華京一處牙行,一個老年人站在門口,太陽快落山也不見等到的人。
這人正是受了帝玄的令前來的周入海,眼見着天色漸黑帝玄還未來,他心下明白帝玄應該不會來了,轉身走出牙行。
動作利索不見老邁,顯然是有功夫傍身,走到暗處縱身飛向中央的皇宮,身輕如燕在房梁間走動。
等他回去時,帝玄已經躺在殿内,上挑的鳳眸半垂耷拉着。
身下的浮雕白玉軟塌鋪着細軟暖和的雪白毯子,看樣子應該是某種動物的皮毛。
暗一站在一側,口中還在講着話:“關于陸公子的生身父親,屬下隻查到陸府下人們喚他芸郎......”
初春尚料峭,帝玄一邊聽着一邊将毯子往自己身上扒拉,暗一仍一眼一闆上述。
殿内的香并沒有焚上,顯然帝玄也是才回來不久。
哪怕是皇帝,也得顧及着皇宮宵禁。
若擱平時帝玄可以偷偷回宮,但今日她在陸府露了臉,倘若晚歸那些臣子難免又會上書。
還是那句話,暴君雖然愛殺人但聽取意見。
有用的話是真聽,久而久之雙方竟達到一個和諧點。
一個負責提意見,一個采取意見就好。
周入海換了服飾,穿上淡青色宮服,點上鼎内的龍涎香。
白煙缥缈,帝玄虛着眸子看周如海的動作,撐着下颌若有所思。
香料是帝玄重新讓人調配的,入鼻隻有一股淡雅的檀香,清新而悠長,貪婪似的纏上殿内的一切。
想起觀星齋正在皇宮内,還有觀星齋不露齋主死亡一案,帝玄直立起身,身上毯子滑落在腰腹間。
“朕要見一空。”
“是。”
暗一行了禮轉身離開,至于帝玄整理好有些亂的衣領,也轉身離開,留下殿内還在焚着的香。
瑞腦金獸鼎内火星紅豔,隐隐約約。
養心殿。
帝玄懶懶坐在上面,見一空一襲白袍閑庭信步向她走來。
裡面隻有帝玄和一空二人,暗一和小侍山風候在門外。
一空面上覆着一片白绫,正好遮住那雙失神的眼睛。
反正都看不見,遮什麼呢?帝玄撇嘴惡狠狠想到。
沒人攙着一空,但他還是走到下面,神色平靜自然。
若非确定一空的确是盲人,帝玄都快懷疑自己被騙了。
一空走得不算很慢,行動間迅速,帝玄還沒看多久他就走到了下首。
“坐吧,法師。”
本想擺擺手,但想到一空看不見,帝玄支着下颌的右手沒動,隻懶懶道了一句。
一空沒有動,仍跪在下面。
見天子,行跪拜。
半刻鐘後,帝玄才喚門外的二人進來。
小徒弟山風跟在暗一身後,随後跪在一空身後。
比起在攬月樓的從容,此時他多了幾分畏懼。
瞥見山風臉上怎麼也掩不住的畏懼神色,帝玄懶洋洋道:“起來,賜坐。”
一空沒有動,他身後的山風也沒有動。
暗一想要上前被帝玄擺手攔下,她面無表情看了眼二人,轉身離開。
“法師這是為何?”下面二人靜靜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