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公子答應就好,放心暗一送你回去後會告訴你的。”帝玄勾唇輕笑。
不愧是她的崽子,這麼配合。
接下來,就是陸慕這個狗東西了。
“是,主子。”
暗一走到陸今文身邊,做了請的手勢:“陸公子屬下送您回去。”
什麼??!!
帝玄口中的調查結果他知道是什麼,他的母親殺了自己的妾室葉氏,也就是自己的父親。
那個可憐的男人,或許到死也沒想到要了自己命的會是枕邊人吧。
這些他不需要旁人再告訴自己,他現在更在意的是小皇帝将陸慕留下做什麼,又要說什麼。
陸今文已經有些疲累,無可奈何的無力感充斥在心頭,叫嚣着某個答案。
他好像已經知道答案了。
他看着這一幕,突然覺得自己怎麼努力,也不可能比得上她們二人間的情誼。
陸今文倏地擡起頭,雙眼微紅隻是安靜看着帝玄,紅唇微微開合想說什麼但暗一已經走到他身邊。
嗫嚅許久他還是忍不住問出聲:“您......您要和陸慕談其他事嗎?”
一雙好看的桃花眼低垂,閃着水光。
陸今文沮喪得好似被人丢下的小狗。
不待帝玄回他,他兀自站起身懂事說道:“陛下,我先走了。”
背影凄慘落寞,帝玄看得都有些于心不忍,開口阻止道。
“罷了,後面你兩一起回去吧。你們先去外面。”
陸今文看得透徹,明白無論自己怎麼鬧帝玄都不可能留下自己。
與其惹人生厭不如乖巧識趣一些,他把着限度乖巧應答,聲音溫軟:“好的。”
就這一次,下一次就别怪他了。
還是自己太弱,陸今文一邊走出門,一邊謀劃如何讓自己父親那邊的勢力與自己主動相認。
這也是前一世逃亡中他才偶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的父親葉氏是鄰國安國的大帝卿。
他的父親偷偷跑到甯國玩,因為意外有了他,加上還有些其他原因不敢回去。
等安國國君發現大帝卿消失不見派暗衛尋找的時候,父親已經成了陸朝的妾室葉氏,因而那些暗衛沒有尋到他父親。
或許安國的勢力也不錯。
陸今文不想讓帝玄見一空也是這個原因,他怕一空對帝玄說出自己的身份。
觀星寺預測一脈,能力斐然世代為皇帝賣力。
陸今文早有猜測,如果帝玄知道了他的身份,那她更不可能接受自己。
安國和甯國的關系算不上好,早些年安國因為帝卿失蹤一事,百年盟約因此破裂,安國甚至與甯國交惡。
而且在前世帝玄就很讨厭安國皇室的人,毫無理由的,他百般試探也沒有得到原因。
明明陸榆算計了她,帝玄奪回皇位後還有心情跟她開玩笑。
那時安國的暗衛尋到他,那時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安國國君也就是他父親的姐姐派人前來,想要借着他與帝玄的關系再修秦晉之好。
帝玄不僅不顧兩國情分不見那大臣,甚至偷偷寫了封信給對方,「催」着對方快快離開。
太不尋常了,便是他不了解朝政也明白帝玄此等做法的不妥。
這些隻能說明一件事——帝玄讨厭安國人。
不等他問出原因,逃出去的陸朝帶着私兵再次攻上皇宮。
那次,帝玄死了。
想起這樁往事時,陸今文總是恨透了自己和這不公的世道。
他不懂為什麼尊貴如帝玄會有這般慘死的結局,他不想要安國帝卿的身份。
更多的他是恨自己,帝玄的不幸好像都是由他帶來的。
哪怕陸今文再不想承認也得面對這個事實,陸榆是借着他的名義造反。
而安國國君為了讓他安心回到安國,不惜耗損兵力助陸朝東山再起,企圖再次颠覆甯國的大好河山。
沒人愛他,可是人人都打着為他好的旗幟,最後卻害死了唯一對他好的人。
她們都是有利所圖,隻有帝玄是真心對他的。
他身上沒有什麼能給這位陛下,可他卻給她帶來了死亡。
帶來了萬千騎兵踏碎她的山河,災亂走進繁華華京,粉碎了她努力建成的和平與安康。
陸今文陷入沉沉的自我抱怨之中,無人能扶他一把。
心髒像是被人狠狠捏住,沉悶得喘不過氣,他隻是沉默着踏出門檻。
就像他明知前路充滿危險,他還是要重走那條路一樣。
跟在他後面的暗一關了房門,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冷淡說道:“陸公子,這是主子讓屬下調查的。”
她将手中情報遞給陸今文,見陸今文随手接過并沒有打開,疑惑問道:“陸公子您不看嗎?”
三日前陸今文還因為這件事求主子,如今他竟如此不在意!
暗一有些懷疑陸今文的動機,心中暗自記下他的反常。
握緊手中字條,陸今文無助搖搖頭,眼裡脆弱難過,就連聲音也帶着破碎感:“我後面看。”
暗一心中警惕不減,隻是回了一句:“陸公子莫要辜負主子才是。”
陸今文身形一僵,面色突然變得蒼白,他小聲應下:“我知道的。”
見他這般,暗一對他的懷疑加重了三分。
卻說包廂内——
見旁人都離開了,帝玄站起身沖向陸慕。
她兩手用力抓住他的兩肩,分明的骨節泛着白。
帝玄不住搖晃他,哀怨低吟道:“告訴我,你寫的這是什麼東西?你說啊你說啊。”
“你告訴我啊,你怎麼不說話呢?你為什麼不說話?!”
帝玄神情可怖,手上青筋直跳,好像得了癔症一般。
陸慕被晃得東倒西歪,本來見陸今文離開,好不容易放松下來,他沒料到帝玄來了這麼一出。
陸慕:他完了……
“你......你,你别,你别晃......”
陸慕一臉絕望地閉了眼,象征性地阻止了一些帝玄。
如他所料那般,帝玄根本就是顧耳不聞,自顧自晃着他。
角落處燭火也晃得厲害,暗一原本關了的窗子被風吹開。
陸慕隻覺得又暈又冷,臉上的面紗被晃落,露出蒼白的臉。
絕望,害怕。
他真的服了,原以為反派陸今文一走自己就沒危險了,他忘了還有帝玄這個定時炸彈。
有的人純惡,有的人純善,帝玄就是純有病。
作為留在帝玄身邊最久的朋友,陸慕深刻了解帝玄的有病,這人隻能用抽象描述。
兩年的朋友,對于帝玄這個朋友用于月抛甚至周抛的玩意來說,已經是無敵的存在。
有的人不斷認識新的人,也不斷抛棄舊人。
這個人就是帝玄。
想到帝玄過去的輝煌戰績,陸慕猛地睜開眼,眼底泛着紅潤和熱切。
他想到了了一些讓他都覺得可怕的事情,必須得阻止帝玄繼續發癫。
再這樣下去,他是真的要沒了!
他反手抓住帝玄的肩膀,他得提醒帝玄不要發癫!
不料下一瞬帝玄放棄抓他的肩膀,改成抓他的脖子,五指成爪握住脆弱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