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剛剛立春,高大挺拔的樹幹上還殘留着些許未融化的冰雪,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着晶瑩的光芒。若仔細看,樹枝上已經冒出了嫩綠的新芽。
完全沒有任何地理信息。
還好她有金手指,芙昭問全知大大:這是哪裡?
全知大大也不含糊:涿州太行山東麓的涉縣地界,距盛京不到二百裡。
芙昭望了望天,山這樣高,林這樣深,逃是肯定逃不掉了。她往車廂前頭移了移,把門簾也掀了起來,看到了趕車之人。
呀吼!居然又是個熟人。
這不是當初綁架她的大麻子嗎?芙昭問:“你叫什麼?”
大麻子道:“仇貳,小姐的膽色真叫人佩服。”
“好說好說,第一次有九思在,不然我早就被你綁走了,你也是真夠锲而不舍的。”芙昭自然不能暴露華九思,越能鑿實她無腦信任華九思越好。
仇貳笑了笑,沒說話。
芙昭放下簾子,轉頭問古尋香:“我還叫你尋香,可有什麼禁忌?”
古尋香笑道:“這就是我的本名。”
“那好。”芙昭也笑了,“我想知道,你的身世可有做假?”
古尋香愣了一下,随後回答:“我的獨子在家主手底下當差。”
言外之意是,傳說中的家主有人質在手,即使古尋香再怎麼對芙昭有好感,也絕不會放掉她。
沒想到芙昭合掌大笑:“太好啦!你不是孤身一人!”
古尋香眼眶微熱,她坐着行了一禮:“多謝小姐。”
芙昭笑道:“這有什麼值得道謝的?我與你相交,不看身份,也不看地位,憑心意成為朋友,為你開心也是人之常情。”
“小姐不計前嫌……”
“計還是要計的,你們以後能不能先說話,别動不動就用迷藥,當心迷得我頭腦都鏽掉了。”芙昭控訴,“你們不試試,怎麼知道我不會配合?我再重申一遍,我是真受不得皮肉之苦。”
古尋香有些訝異:她還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芙昭眯起眼笑:“我都沒見過爹娘幾面,說我是前朝人也好,是大昌人也罷,從我心底裡是沒什麼所謂的。”
古尋香道:“小姐果然猜到了,就知道瞞不住您。”
“這幾日恨不得人人都拿着好奇的眼神瞄我,我能不懂嗎?”芙昭坐得有些累,忍不住挪來挪去。
古尋香給她墊了一個靠枕,道:“小姐莫急,就快到了。”
大約剛過午時,他們終于穿過密林,進入了一座小城鎮。
小城不算繁華,但也不蕭條,放眼望去,商鋪裡稀稀拉拉都有人,大街上也有不少小販吆喝。
常言道,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林,這穿過密林又到了集市,真是一個頗好的隐藏地界。
芙昭被安排在了一處民宅裡,有老兩口歡歡喜喜将她迎了進去,嘴裡喊着:“我家閨女終于探親回來了。”
很好,新的身份也被安排了。
這樣即使朝廷搜到這座鎮子,也不會去重點關注常住人口不是?
用心良苦啊用心良苦。
芙昭歎了口氣,這些古人的心眼兒真跟篩子一樣密。她躺在床上休息,望着帳頂花開富貴的刺繡,忍不住在想,華九思該多着急啊……
華九思快急瘋了。
他不僅要保證自己宛平縣尊的身份穩如磐石,還得作為隐鱗衛指揮史逐一排查細節。非常時期當用非常手段,深思熟慮後,華九思決定相信自己的直覺。
這直覺是他多次死裡逃生換來的,他要與敵人拼一拼。
入夜,淮陽侯府後巷,華九思戴着人皮面具翻牆進去。淮陽侯還在書房裡,燈亮着,也不知道在做什麼。華九思要等他離開,将書房翻個底朝天。
直到亥時,淮陽侯打開了門,吩咐下人進去滅燈。
就在此刻,有一道黑影突然出現,持刀徑直朝淮陽侯的頭上砍去。
華九思穩住沒動。
淮陽侯不愧久經沙場,直覺一流,瞬間就将襲擊躲了過去,厲聲喝問:“誰?”
黑影怎麼會回答?又是一套淩厲的殺招。
眼看淮陽侯不敵,就要喪命刀下,華九思這才出手。
他的身手從不花裡胡哨,直取人要害,沒幾息的功夫,黑影的雙手已經被折斷,連下颚都被華九思順勢卸下。
“你又是誰?”淮陽侯驚愕的樣子不似做假。
華九思擒住黑影就走,沒有半句廢話。
把黑影扔給隐鱗衛審訊,他轉身又回了淮陽侯府。
不論發生什麼事,都無法改變他的初衷,淮陽侯……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