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西十月的夜晚,已經有了深秋的涼意。
從顧家别墅快步走出來的陳之瑤裹了裹身上單薄的風衣,衣擺下露出的雪白大腿被轉角吹來的北風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精心打理過的栗色長卷發也在風中淩亂飛舞着,隻剩幾屢發絲黏在了她默默流淚的小臉上。
她吸了吸鼻子,怕暈掉臉上妝,隻敢拿衣袖輕輕抹了下臉上的淚。
見不遠處有輛來别墅區送客的出租車,她立馬揚手攔了下來。
拉開車門時,聽到身後傳來了聲響,陳之瑤手一頓,匆忙回過了頭。
隻見一隻野貓飛快穿過了别墅前的院落。
并不是顧時序追了出來。
陳之瑤失落收回視線,壓着腿上的針織短裙,坐進了出租車的後座。
“去哪兒?”司機偏頭問。
陳之瑤清了清有點發啞的嗓子:“十夜酒吧。”
十夜酒吧在大學城附近,她去年為了攢錢給顧時序買聖誕禮物,曾在這家酒吧打過三個月的零工,和裡面的調酒師姐姐關系處得不錯,所以每次難過想買醉的時候,她都會去這,起碼安全有保障。
周六晚上的交通有些擁堵,走走停停了快半小時。
等下了出租車,陳之瑤眼底的淚早已幹涸,隻是表情有些麻木地推開了酒吧複古樣式的厚重木門。
溫暖的氣息夾裹着酒香撲面而來,陳之瑤松了松裹緊的風衣外套,徑直走到吧台前的高腳椅上坐了下來。
吧台後,擦着玻璃杯的張雯聞聲轉過了臉,眼尾輕彎調侃:“瑤瑤?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還打扮得這麼性感漂亮。”
“西北風。”陳之瑤勉強扯了下嘴角,回了她一個笑。
張雯動作一頓,盯着她空洞的臉看了幾秒,收斂了調笑的表情,語氣關懷道:“又失戀了?”
“嗯。”陳之瑤緩緩點了點頭。
“還是同一個男人?”
“嗯。”
張雯不禁有點無奈地搖了搖頭,調了杯她平時最愛的斯普莫尼放到了她的面前:“要我說啊,男人就像這杯雞尾酒一樣,隻是生活的調劑品,這杯太苦澀呢,我們就換一杯。”
“謝謝,雯姐。”陳之瑤耷拉着腦袋,神色萎靡地接過了酒杯,明顯沒把她的話聽進去。
見狀,張雯也不再繼續開導她,繼續轉身擦起了玻璃杯。
一杯雞尾酒下肚後,陳之瑤身子回暖了幾分。
她不死心地拿出手機,對着空了的酒杯拍了張照片,然後帶着定位發了個僅對顧時序可見的朋友圈。
配文:「不醉不歸」
雖然今晚顧時序又一次拒絕了她的表白,但她不信他對她一點感情都沒有。
不然他也不會提前結束出差,從南城趕回來陪她過20歲的生日。
雖然他送她的生日禮物是沒有任何暧昧色彩的學習用品。
也無視了她專門為了撩撥他而買的性感戰袍。
但隻要他還關心她,就不會坐視她一個人在酒吧買醉的危險不管。
抱着這最後一絲的希望,陳之瑤放下手機,又問張雯點了杯瑪格麗特,邊喝邊等了起來。
過了許久,聽到身後傳來了靠近的腳步聲,無精打采的陳之瑤立馬坐正了身子,擺出了優雅的姿勢。
然而湊上來的隻是一個陌生的男人:“美女一個人嗎?”
陳之瑤心一沉,沒有任何應付陌生人搭讪的心情,語氣寡淡道:“兩個人。”
“是麼?我看你半天了,也沒見你有朋友一起,才想坐過來陪陪你,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啊!”男人不依不饒道。
“……”陳之瑤秀眉一蹙,實在讨厭這種聽不懂别人拒絕的搭讪男,幹脆牽了牽嘴角,陰森森地微笑道,“我都說了是兩個人,你看不到嗎?他一直坐在我身邊。”
她今晚為了在顧時序面前顯成熟,特地畫了個禦姐系的小煙熏妝,搭配吧台昏黃的燈光和豔色的口紅,女鬼氣質拉滿。
搭讪男一怔,詫異又驚恐地看了看她身邊空無一人的位置,匆忙尬笑離去了。
端着一筐酒瓶過來的張雯忍不住笑道:“我正想來幫腔呢,沒想到你自己兩句話就把人給擊退了。”
“沒事雯姐,你去忙就好,我都能搞定的。”陳之瑤笑了笑,又轉頭看了眼沒有任何動靜的酒吧大門,心想可能顧時序晚上的視頻會議還沒開完,沒來也正常。
然而一個小時後,酒吧裡還是沒有出現她期待的那個身影。
已經喝到微醺的陳之瑤也不再抱什麼希望,一手托着發燙的臉頰,一手漫無目的地刷着手機,試圖忘記今晚讓她痛苦的根源,直到耳邊忽然傳來了女人嬌媚的搭讪聲:“帥哥,一個人嗎?”
陳之瑤手指一頓,轉過了臉,隻見一個穿着比她還性感的辣妹斜倚在吧台上,手裡晃着彩色的雞尾酒,在與不知何時坐到她附近高腳椅上的男人搭讪。
辣妹身材高挑,擋掉了男人大半張臉,她隻能看到他散漫支着的兩條大長腿,以及搭在酒杯上的修長手指,骨節分明又充滿了力量感。
好漂亮的一雙手,似乎和顧時序有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