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為了方便表演做造型,頭發又厚又淩亂,每次出門都要花不少時間抓頭發,當然躲懶的時候也多,祝靈也常見。
今天整體利落不少,後頸剪短許多,劉海也層次清爽,露出鋒利的眉形,像給整張臉的沖了vip,清晰度都高了許多。
“剪了,誰讓我失戀了啊。”江知恺今天真的攻擊力強得沒邊了。
“……”這話祝靈沒法摸着良心接,隻能硬轉個彎,不要錢地誇他好看,兩人一句接一句的貧嘴,也算氣氛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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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下坡路很短,他們已經下到半坡觀景台的高度,這裡的棧道變寬,能融下兩人并肩,風景也變了,不過祝靈的注意力一直在腳下和江知恺本人身上,都沒往周圍看。
當江知恺停下,在微冷的風裡說,“就是這裡了,今天就是想要你陪我看看風景。”
他站到風來的那一側,把手放進口袋,搭着他小臂借力的祝靈就自然變成挽着他的臂彎,風拂走他臉上所有煩心事的痕迹,隻留下溫柔。
祝靈聽見那道熟悉了也依然覺得悅耳的男聲低語,“就這樣,陪我走一走吧。”
被領着緩步前行,她才回過神,但嗅覺先感受到了,青草地裹挾着一股若隐若現的甜味,被經過冰雪的風送到鼻腔,甜而冷冽,清淡又隐秘,是水生植物特有的氣質。
原來,她一直觀望着底下奔騰的河谷,卻沒注意,側後方剛剛被他們踩在腳下的那片坡地,弧度神奇的向内凹陷,在視野盲區,簇擁着開出長長一大片嬌美靈動的黃水仙,自在活潑的随風顫動,令人驚鴻一瞥,便想沉淪不醒。
美景憾人心神,祝靈兀自流連,不自覺停下腳步,江知恺就陪着她出神。
當她視線來來回回在可愛黃水仙跟江知恺臉上流轉,好奇還沒問出口,江知恺已經給出了回答,“五月确實本該沒有水仙了,不過誰讓這裡海拔高,氣溫低,形成自己的小氣候呢?”我可是找了很久……
“它們被這條河供養,為這片河谷開花,但準确找到這裡我也挺不容易的。”江知恺帶着她站到花叢邊,純淨的黃色連成片時産生一種童話打破次元的美感,他肩膀輕輕撞了她一下,淺青裙擺晃動不休,像提醒她請認真記住——
“我想把這片景色和此刻都分享給你,現在,它們是在為你開放。”
像完成什麼儀式一樣,兩人一步一停頓,無限漫長地把這段路走完,圓滿創造了一段珍貴的、相互陪伴且浪漫的記憶。才終于來到玻璃觀景台,準确來說是個觀鳥台,欄杆處架着台付費望遠鏡,祝靈看了兩眼,又回過身來,繼續欣賞這片稀有的花海。
“……知道你喜歡,也别太沉迷,好歹也看幾眼我啊?”情緒過去後,江知恺恢複本性,還是今天一貫的風格,直白的、怨氣彌漫,“今天過後,就是告别了,可不知道下一面在什麼時候呢?”
祝靈這才收回眼神,轉向他。
他卻不知道為什麼避開與她對視,但嘴上沒停,“這就是我的告白,看了這麼久你肯定看懂了,那,要拒絕我嗎?”再一次……
說着說着聲音止不住下沉。
大概是認識的第一個星期?大家還有很多集體行動時,有天晚上,沒有約會的幾人一起窩在影音室看電影,片子是江知恺選的,一句話形容,大概是一部成人童話片吧。
有意思的是,同看的幾個朋友陸續因為各種瑣事中途離開,隻有祝靈和他看完電影結尾和緻謝。
也看到了影史留名的那場求愛。
而他隻是笨拙無望的模仿者,隻有心意還算真誠。
腦海裡傳來3344哼唧的啜泣聲,等他聽到祝靈長久沉默後還是說,“我為這一切真心開心,但你是知道我的。”
就變成嗷嗷大哭了。
其實說完這句話,一切什麼也沒變,江知恺嘴上不讓步,但做事總是很有風度,幫她擋風,介紹風景,又賞了許久的花才護送祝靈回到下車的地方,他好像分毫未傷的退回友人的位置。
隻是等司機來了,祝靈跟他告别,江知恺才擡手倒捋了把頭發,用如釋重負的語氣說,“抱一下吧。”
那個短暫交換體溫的擁抱裡,祝靈聽得清晰,“放心,我不會再喜歡你了。”
這句話大概對3344造成9999+的傷害,血條飄紅了,他簡直不像是祝靈的系統,而是江知恺的愛慕者,看他被拒絕便也會傷心,看他心碎就簡直像要了命。
回程車上,3344創造了連嚎一個小時的離譜記錄,初見時那個臭屁仿佛很會玩弄人心的形象已經碎成渣渣,祝靈拂額,想說,“這麼多愁善感到底是為什麼自作主張選了戀綜世界啊,有這樣的系統她還有前途嗎?”
但實在怕刺激到他,更不消停,遂作罷。
此時陽光已經收斂,她脫掉剛剛走山路的鞋子,換了雙風格清新簡約的小跟鞋,去赴另一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