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主動的人,是趙夜心,她語氣平常地問江知恺借防曬——意外又不意外是她,不過,這大概還是祝靈第一次在小圈子裡圍觀這兩人如何相處。
之前聽過很多角度的轉述和評價,包括其中一個當事人的,但其實她真的從來沒有近距離旁觀過,明明這兩人的約會次數,并不算少。
出于尊重、也有其他考慮,祝靈跟江知恺兩人相處時,都是直接回避掉這方面的讨論。
江知恺翻了翻包,把東西遞給她。
趙夜心慢慢塗着手臂和脖子,一邊開口問,“你們上午跟誰一起去玩了?”
“我們兩個是在一起的。”她手肘輕碰了下祝靈。
祝靈嗯了一聲,表示附和。
她動靜剛落,許奇椿就開了口,“都是去民俗村了嘛?也是,明明我們一起看過傳單……我一個人去了牧場,騎馬确實很有趣。”
他提起這個,祝靈才想起來,他們昨天開車路過海邊,看到有人在騎着白馬散步,她确實說過想體驗一下。
“嘩……”這邊祝靈剛想接話,江知恺突然把車窗打開,帶着寒氣的風湧灌進來。
因為目的地是要爬雪山,所以幾人都穿的比平時多,可車内開空調冰不熱。
他動靜挺突然的,大家都看過去,江知恺輕咳一聲,淡聲道,“有點悶。”
接着自然而然接着說,“上午我、吳塵、黎芝芝,去這邊的油畫街了,那邊上就是非遺紮染工坊,我們做了手工。”
他印了塊方巾,白底藍花,像天空一樣清新,很适合做頭巾,或者紮在包包上。
“聽起來很好玩,不像我們弄得很狼狽,靈兒跟程岱聯手惡作劇,不過還算開心。”
祝靈看到趙夜心征求意見一般向她望過來,眼睫輕眨,又回到以往仿佛親熱又讓人脊背一涼的狀态。
想到自己上午說跟她過的話,祝靈幾乎百分百确定她是故意的,哇,當時沒反駁,原來是記仇的。
“程岱啊……”許奇椿重複了一遍。
祝靈下意識去看他,正對上他從鏡子裡笑着斜睨過來的眼睛。
“……”好熟悉的橋段,有賴她記憶極好,瞬間回想起,一周前,在沙灘運動會後,兩位新嘉賓來後的第一次聚餐,餐桌上,她确實有被許奇椿捉到過,注視程岱的樣子。
麻了,根本沒有這個設定的。
“嗯……一會兒要準備買氧氣瓶嗎?”祝靈佯裝很在意地在思考,轉移話題ing。
“?”主題跳太快,趙夜心奇怪了一瞬。
“我不用,我肺活量好,應該用不上,”這是上車後,跟祝靈第一句正面對話,江知恺雲淡風輕地秀了一下,“帶着挺占地方的。”
他話音剛落,許奇椿就也用類似句式表達,“我多帶一份,我身體好,給你們備着。”這麼說有點踩着人家說話的嫌疑。
他頓了頓,聲音如同平緩的水流,補充道:“不過有很多案例表明,在面對高海拔環境時,越健康的人反而身體反應越大,高反嚴重,所以,講不定今天要麻煩你照顧我。”
最後這句是對祝靈說的,悄然示弱着。
江知恺重重往座椅裡一靠,别問,問就是正暈車呢。
車程較長,中途大家精神都不太好了,本來肩負着一定陪聊和提神功能的副駕也半下線了,趙夜心上午有些累,拿出藍牙耳機,問江知恺聽不聽,前排有氣無力地拒絕,她也就自己閉目養神。
許奇椿狀态倒一直不錯,看到車窗外飛逝的風景,偶爾是一片特别茂盛的草甸,或者成群出沒的什麼動物,他都會輕聲喊祝靈看。
祝靈倒記得要陪司機說話,但有同伴歇着,并不方便說話,所以她都是輕輕附和。
享受她貼心的時間總是很短,下午四點不到,四人抵達雪山腳下,進山買票、乘遊覽大巴去排纜車,節目組提前安排了,在景區工作人員的帶領下,流程很快走完。
經過遊客大廳的時候,看了詳細的注意事項,每個人還是乖乖備了氧氣。
這一天天氣特别好,天空晴藍,陽光都是金燦燦的,雪山沉默而神聖,靜卧在你身側,一圈積雲層聚集在山體高處,本來高遠的一切自然,突然觸手可及。
确實有許多震撼,導緻一行人維持着一種微妙的興奮,直到坐上纜車——這對祝靈又是一種新的出行工具。
為了觀景,四周都是純透明的,細細的鋼纜在天地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但還算可靠?
雖然山風一吹,還帶一陣抖動,頗有要靠搖晃吓死裡面膽小或恐高乘客的意思。
這實在是條很有趣味,但尤其沒有安全感的交通路線,祝靈看着緊挨着自己坐的人,趙夜心僵硬着一張臉,死死抓着把杆不放,眼珠子不帶轉的,一上車她就白了臉。
恐高?明明早就知道行程,一路過來沒提過一句,真有夠拼的。
她一轉頭,好嘛,對面還有一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