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隻道她癡情,道她一介女子,沒了主家未來日子的艱辛。
但隻有思兒站在她身邊,瞧得分明。
烏蔓凝視着腳下繁榮的京城街道,分明笑得一臉輕松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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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恒走了!他終于丢下烏蔓走了!!
戚敏學得到消息的下一瞬間,便帶着滿兜的銀票與金銀上門去找烏蔓。
他幾乎一刻也等不及,恨不得今夜就把烏蔓帶回家。
管他的兄弟仁義,禮法世俗,他隻要烏蔓。
魏洮自是猜到他的打算,也沒料到會如此迅速。
翻開戚敏學的登門帖,上面明晃晃說着是來找魏洮叙舊,但傻子也知道他挑這個時間點來是為了什麼。
生怕他不答應,拜帖甚至夾了四五張金葉子,明晃晃地賄賂他這個大哥。
魏洮攥着拜帖的手發白,他猛地扔了出去:“讓他滾!”
額角青筋乍起,失了君子風度的魏洮口無遮攔:“這段時間别讓姓戚的靠近府中半步!”
但他再怎麼攔,也擋不住烏蔓有心出門。
與戚敏學在街邊“偶遇”後,烏蔓毫不手軟地收了一沓銀票。
“魏恒也走了,我看他就是不在意你,不然怎麼可能這個時候随軍離開!”戚敏學鼓吹道,“魏恒他不要你,我要你!烏蔓,隻要你點頭,我這就帶你回戚家見我父母,明日咱們就成親!”
他煽動了一路,誘/惑了一路,将人送到魏府了,才覺得自己巴巴湊上前去的模樣太輕賤。
戚敏學見烏蔓一直不回話,剛想皺眉說什麼,便将人笑盈盈看來。
“能不能離開,豈是我能做主的。”
不等戚敏學心跳一瞬停滞,她又道:“在這京城,魏家車馬人人皆識不說,若是知道魏恒一走我便想跑,老夫人定會拼命阻攔。”
戚敏學領會到她話中含義,立刻道:“我來安排!我們到時坐船走!戚家的船有很多,你放心,不會有任何人發現我們的行蹤。你想去哪裡都可以随時走,等離開京城了,我們怎樣他們都管不着,魏恒也管不着!”
烏蔓笑得蠱惑,她指間搭在戚敏學心口,語氣薄涼:“魏恒如今棄我不顧,戚大人一定不會這樣對我吧。”
“當、當然!”戚敏學一把握住她手指,眼中熾熱快要凝練成火,“烏蔓,你若跟我,我此生定不負你!”
生怕她不信,戚敏學随手扯下腰間玉佩,塞到烏蔓手裡:“五月初二,酹河岸邊,倒是我定會安排好一切,烏蔓,我們一起走!”
他塞來的玉佩青黃混色,沉甸甸的,觸手生溫,質地極端的醇厚細膩,正中還篆了草字的“戚”,光看便知一定價值不菲。
烏蔓握在手中,擡起眉眼時,眼波流轉。
“那,妾就等着大人。”
她握着玉佩往府中去,青檀站在一旁,居然已經開始見怪不怪。
魏恒,魏大公子,如今又是一個戚敏學。
原先謹小慎微的性子,如今竟然也能平靜問出一句:“姑娘想好要選戚公子了嗎?”
她雖然覺得魏家更不錯,但若是姑娘喜歡,她也無所謂。
反正烏蔓去哪,她就去哪。
“誰說我要選他了。”
青檀欲言又止:“那這個玉佩……”
烏蔓瞥了眼角落飛速離去的身影,哼笑一聲:“這個啊。”
她晃了晃手中昂貴的物件。
“不過是個魚餌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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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敏學送烏蔓回來的?”
魏洮隻覺額角生疼,自從此番回京之後,超出掌控的事也太多了些。
“初元呢?蟄光不是把他留下了嗎?”
初禮小心回答:“今日一早,思兒姑娘就以去宗族看熱鬧為由,把人引走了。”
“烏姑娘帶着青檀外出采買,便巧遇了戚公子,二人一道回來了。”
“還…戚公子還将家傳寶玉留給了烏姑娘做信物,約定好…”初禮有些不敢講,聲如蚊呐,“約定好五月初二,在酹河岸邊,二人一同乘戚家商船去,”
在魏洮幾乎要殺人的眼神下,初禮哆嗦着:“去私、私奔。”
五月初二,距離眼下也不過十日。
魏恒才剛剛離京,便等不及要找下家了嗎?
還是說,這次又是她的詭計?
烏蔓究竟在想什麼,盤算着什麼,她以一人之力将他們三個耍得團團轉。
魏洮咬牙,他厭惡脫出掌控之事,厭惡無法确定的未來,順風順水二十餘載,這還是頭一回這般無計可施。
這段時日所有的變故根源都是烏蔓引起,偏偏又拿她毫無辦法。
魏洮的眼神實在太過駭人,初禮喏喏:“……需要支會一聲初元,将烏姑娘嚴加看管嗎?”
烏蔓不可能選擇戚敏學的,無論如何也不。
但行事向來自信的魏洮,卻在此刻動搖了起來。
畢竟烏蔓此人,不過就是一心求财。
萬一呢。
魏洮手掌緊握,指甲深深叩進掌心,一片細密的刺痛。
“不用管。”
他森冷道:“五月初二那日,她若真敢赴約…”
萬一,如果真的出現了那個萬一。
魏洮眼神幽深,他會讓她悔恨自己選了戚敏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