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的處境沒有烏蔓想的那麼難。
一群極品的親戚,但有足夠清醒的兩兄弟,便挑不起什麼禍端。
那位傳說極為優秀的長子還未回來,尚不确定是個什麼樣的人,但這幾日觀望下來,魏恒同他兄長關系不錯,應當也不是什麼難應付的。
隻那位魏老夫人,烏蔓匆匆一見,探不出什麼底。
說她有心思,卻能為了那群奇葩惹惱自己兒子;但她帶着兩孩子借宿娘家多年,總不可能如此沒心沒肺。
今日生出這麼多變故,未來開始偏離烏蔓的計劃,但她也不急,她本就是個冷靜剔透的,沉得住氣。
魏恒離開後,思兒憑着昨日初元帶她的路,去了廚房一趟領了飯菜回來,簡單吃了點。
魏府如今的下人都知烏蔓是魏恒從鄉下地方領回來的戲子,對她都有些偏見,給的餐食便也苛責。
青菜肉絲湯,燴土豆塊,還有一道蘆筍炒肉。
在他們眼中苛責的菜量,對于思兒而言,堪比過年。
她兩眼放光地接過,還不可置信地問了幾遍:“我們真的可以吃這些嗎?”
将廚房的人噎的沒話說。
帶回去後,烏蔓打眼一掃心裡便門清,但她懶得同一群下人計較,不僅跌面,還會讓魏恒不喜。
二人簡單吃了兩口,下午無事,她正在院中跟思兒研究怎麼挽發時,便聽見院門響了。
烏蔓擡眼,瞧見一婦人進了院子,是早晨在堂屋角落看見過的,應該是老夫人身邊的人。
便起身相迎。
陳嬷嬷湊得近了,仔細瞧了,發覺烏蔓此人站在陽光下,比早上那會顔色還要攝人心魄。
極緻昳麗的容貌在她眼中便是一股子狐媚子氣。
心中不免鄙夷,連帶着說話都沒什麼好口氣。
“老夫人憂心姑娘住着不便,遣老身跑一趟,送幾個奴婢給姑娘用。”
陳嬷嬷往旁邊半步,讓出身後四五個十幾歲大,模樣秀氣的小姑娘。
烏蔓先是一個一個慢慢掃了一眼,才彎起眉眼笑道:“老夫人想的周道,妾身感激不盡。”
尾聲纏綿,陳嬷嬷心裡罵了兩句,又見人聽話地将人全都收下了,才假笑着走了。
回去之後,老夫人問:“如何?”
陳嬷嬷道:“倒是聽話,沒推辭就全收了,”
她頓了頓,又忍不住添油加醋:“但那嬌滴滴的做作樣,隻怕等二公子回來,得鬧上一通。”
魏恒向來最是專注課業,風月一事向來不沾不問,烏蔓雖确實貌美,但也不至于真的就能将魏恒蠱惑個徹底。
她也不是真的想給魏恒添堵,雖昨日答應了他,但若是能讓烏蔓被棄,也算省了一樁煩心事。
但想到魏恒這幾日的反常,魏老夫人心裡還是沒底:“這樣安排,等蟄光回來,若是真的發火…”
發火,那才好呢。
陳嬷嬷暗自癟嘴道,就怕這把火燒不起來呢。
她本就是魏家族内安排在老夫人身邊的,就是要挑撥離間,将那賤人趕出府去。
魏老夫人怯懦又好說話,她日日夜夜在她耳邊鼓吹兩位公子與族内姑娘成婚,眼瞅着就要成一個了,偏這時候出這檔子事。
陳嬷嬷一邊替老夫人按着肩背,一邊不耐煩地想,二公子便是不同那狐媚子吵,被蠱惑了來同老夫人吵,母子離心,那就更妙了。
老夫人往後孤立無援,就更好受她掌控。
一計雙成,陳嬷嬷越想越美,就等着魏恒下值回來,他那院子吵起來。
*
被送到烏蔓這的,都是年歲正好,眉眼嬌俏的姑娘家。
魏府用人少,也不知是現從哪湊得這麼一堆人。
烏蔓坐在石凳上,視線慢悠悠地從左看到右。
姑娘中,有神色從容,也有眼神倨傲的,想來都是知道自己來這的作用,并不怎麼對烏蔓尊敬。
烏蔓沒多為難她們,聲音還算和氣,點了一個人:“你叫什麼?”
被指中的姑娘,是當中身量最嬌小的,也是從進院後便一直垂着頭,摳弄着手指。
見無人說話,她怯生生擡眼,見指的正是自己,眸中一片驚慌。
“奴,奴…喚青檀。”
見她一直發着抖,說話也磕巴,烏蔓安撫:“不用那麼緊張,今年多大了?”
“奴剛,剛十四。”
越想鎮定,卻越結巴,青檀咬着唇,臉色都白了不少。
見狀,烏蔓便也不笑了,有些嚴肅道:“這樣不得體,如何伺候好公子?”
這話一出,大家都驚了。
一神色跋扈些的,聞言挑眉,笑得有些嘲諷:“姑娘既知道我們的身份,那便好辦多了,二公子當差辛苦,老夫人命我們前來伺候,還望姑娘莫要阻攔。”
烏蔓輕笑了笑,甚至沒有一點不耐:“我阻攔什麼,咱們都是一個身份的,若你們真能讨公子歡心,指不定地位還能比我高。”
她又望了眼青檀:“不過,你膽子還需練練,今日跟在我身邊吧。其餘的,便都散了,等公子回來,你們自去請安便是。”
見她這般好說話,還不趕她們,幾個姑娘面面相觑,都覺得烏蔓是個好揉捏的軟柿子,便也不多廢話,去院中亭子邊坐着,做着服侍公子的美夢。
人散了,思兒才憋着一張漲紅的臉,有些郁悶:“姑娘!”
“怎麼了?”
回過身烏蔓瞥了她一眼:“做什麼鬼臉呢。”
“你怎麼這樣啊,一點也不知道争取,原先你可不是這樣的。”
思兒嘟囔,原先跟着戲班走南闖北時,不被烏蔓容貌傾倒的富貴少爺也是有的,但烏蔓那時倔強又好勝,一次偶遇不成,那便再多安排幾次邂逅,午後的光,缤紛的落花,甚至隻是輕撩過裙擺的微風,都能成為篆刻烏蔓昳麗的畫卷。
百試百靈。
那時的烏蔓面對閑散公子都知道積極,怎麼現在就這樣了呢。
魏公子,可比他們都優秀多了呀。
思兒跟來京城,也是想要魏公子獨寵她家姐姐的。
烏蔓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