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想越有可能,剛樹立的信心又如雨中火苗搖搖欲墜,直接披上外袍追出去。
夜幕深沉,漆黑大街被濃稠墨汁浸染,唯有慘白月光穿過樹蔭,在地面勾勒出斑駁黑影。
而黑發少女一襲白袍被風吹起,身形如一葉孤舟搖搖晃晃,偶爾側過臉來,蒼白如紙的面頰一片妖異,靈動雙眸透着猩紅幽冷的光。
尤其她每一步落下,肢體都顯得僵硬怪異,可奇妙的是她總能躲過巡邏士兵的視線,然後竟然翻過城牆進了陽城皇宮。
敖甲匆匆追來,目睹這一幕面色大駭,心生不詳之意,他斷定姚姚肯定被什麼妖邪附體。
而且還是在他眼皮子底下!
可現在狀況不明,他眉頭緊鎖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給慕姚招徕麻煩,隻能遠遠墜在後頭随機應變。
人皇居所,精美異常,恍若青銅與木雕的神仙宮殿。
燭架青銅台上點滿大大小小搖曳的燭火,宮殿梁柱皆由青銅鑄就,繪制神秘古樸異獸紋路。
隐隐絲竹之聲傳來,與歌舞節拍交織在一起,一切盡然有序。
敖甲屏氣斂息,緊緊跟着慕姚,但很快他發現慕姚仿佛收到什麼指引似的,來到一處宮殿前。
宮殿的飛檐鬥拱,雕龍畫鳳,尤其大門裝飾着繁複的青銅獸首,莊重威嚴,隐有紫薇‘龍氣’,彰顯着主人身份的華貴。
他看見黑發少女停了下來,面色癡惘,如泣如訴一聲太子從口吐出,忽而渾身怨氣暴漲就要去掀開那門。
蔥白指甲在月下閃着寒光,然而就在她手指接觸到門的那一刹那,獸首忽然冒出白色精光,重重打在慕姚身上。
一時之間,黑發少女身後掙紮躍出一個巨大的蛇身女影,目露兇淚,發出劃破天空的慘叫。
宮殿内絲竹悅耳之聲也戛然而止,随即傳來侍衛持劍劃過地面的聲音,打破了人皇宮殿的甯靜。
真正的慕姚也在這個時候清醒過來。
媽呀,慕姚看着陌生的場景有些懵逼,難不成她又穿越了,這穿越難不成和大白菜一樣不值錢啊!
蛇身少女目光幽暗地看着她,随即化作一縷青煙消散于宮廷中,旋即是手持巨劍的英姿青年以及無數手持重甲弓箭的侍衛們,正從轉角處急速而來。
慕姚:“!!!”
她還沒反應過來,一道金色身影迅速過來,摟住她的腰飛身逃走。金發少年的臂膀充滿力量,單手就将她緊緊箍在懷中。
慕姚被這海鹽和皂角的混合香味弄得一怔,隻能望見他精緻中帶着妖邪的面容,在月光下俊逸飛凡。
慕姚連忙在風中急聲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一時半會說不清!”敖甲大聲回道,躲過幾根飛來的箭矢,“糟了姚姚,這宮内靈力壓制更為顯著,我們隻能暫避一下了!”
說罷,敖甲帶着她縱身一躍,如同一對歸巢的倦鳥跳入寬廣湖泊中,躲在靜谧湖水中任由侍衛來回搜查。
但慕姚很快就發現了一個大問題,由于靈力壓制和消耗,她的避水訣在湖泊中起效甚微,冰冷刺骨的湖水立刻就打濕她的頭發和衣物,急急往下墜去。
慌亂之中,她如菟絲子緊緊纏繞樹幹那般,死死纏上敖甲赤裸的胸腹。
她的手臂用力,指尖不自覺攀緊少年臂膀,敏銳的觸覺能清晰感知到他每一塊肌肉的線條,随着呼吸與動作,或緊繃或松弛。
敖甲僵硬了片刻,任由她纏住。
甚至他的雙臂順勢交摟,手掌穩穩托住少女臀部以防跌落,至于他的袍子,早就散了。
但慕姚的呼吸逐漸困難,面頰憋得通紅。
敖甲察覺到這點靠了過來,金發逸散着。
寬大手掌扣住她的頭顱,氣息和熱量一點點渡了過來,他閉着眼,渡得認真又笨拙,時不時舔到她的牙齒和舌尖。
慕姚瞪大雙眼,倘若之前她縷縷調戲于小金龍隻是欣賞他的美色,親密動作也多半是做戲之舉。
可在這腥臊的水下,龍太子的心跳聲與她的交織在一塊急促跳動,似乎有種粘膩而隐秘的情感真的在發酵。
躲過侍衛和追兵,慕姚和敖甲順着護城河直接遊到城外,然後拖着濕漉漉的身軀從河裡爬上來。
她渾身濕透,發絲滴着水,金發少年走過來,濕漉漉的腳印踩在河灘腐葉上,蹲下來将少女頭上碎葉拿掉,不悄然間與慕姚對視上。
兩人瞬間不說話,轉過頭,一絲暧昧和不可言說在空氣中流動。
好奇怪……
她立刻遮掩似的對着河灘咳嗽捶地,一邊捶一邊痛苦道。
“咳咳咳、咳咳……該死的到底怎麼回事,我真的要生氣了!”
“快起來,當心生病。”敖甲咳咳,将慕姚拉了起來。
倆人回到落腳客棧,敖甲一邊将這驚心動魄之事娓娓道來。
慕姚聽完渾身大駭,從腰間掏出那顆白色珍珠,黯淡無光,可就是這顆東西鬧得她這些天來不得安甯,讓怨靈幽附着在她身上。
“我以為這怨靈幽當初已經被蛟王消滅,可沒想到如此頑強,想必是附生在這珠子上。珠子不死,她便不死。”慕姚思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