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湛突然陰狠暴戾的怒吼吓了柏青一大跳,他怔怔看着池湛此刻的狀态,扭曲得像個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鬼,柏青頓時被吓得一動不敢動。
有點不對勁。
完了,好像玩脫了。
池湛慢慢站起身,黑暗中他的身軀有種冷漠詭谲的形狀,居高臨下睨着躺在床上的柏青。
“既然你想結束,不想要我戀人的身份,那我們也不用玩什麼你愛我我愛你的無聊把戲了。”
柏青仔細觀察男人的狀态。
“……你怎麼了?”
他心裡閃過一絲異樣,下意識伸手要去抓池湛的手臂,被輕易避開。
池湛說完便開門出去了。
柏青有些心神不甯,他換好衣服正要出去找池湛,手機在這時突然響了。
是宿全。
柏青沉默地接完電話,然後一直呆坐在房間裡。
兩個小時後,池湛帶着寒氣從外面回來了,周身的沉郁看得柏青瞳孔驟然緊縮。
過去注意到的,沒注意到的,全在腦子裡一一閃過。
柏青直接沖上去,聲音哽咽道:“你生病了……怎麼會這樣……怎麼都沒有人發現啊!”
池湛愣了一下,他的确生病了,這兩天的情緒太差和休息太少令他頭昏腦漲,現在身體一陣冷一陣熱的。
肌膚相觸,池湛的身體在發燙。
可他還是沉默推開柏青,也許在外頭吹了兩個小時的冷風把他給吹醒了,盯着柏青的目光陰沉又冰冷。
沒等他開口諷刺,意識一黑便直直往前倒在了柏青身上。
池湛再醒來時,他頭上貼着退熱貼,柏青趴在床邊睡着了,眼尾紅紅,像是哭過。
他好好将柏青過了遍眼,從發絲到腳踝。
柏青說自己恨他,恨啊,怎麼不恨,從挖出那張空白紙條時就在恨,恨到骨子裡,然後恨意在骨縫裡生根發芽,纏繞翻湧。
不過這并不妨礙他想要柏青。
柏青不會原諒他了,他搞了柏家的公司,還讓他在衆人面前受辱,做這些事前,他不是沒有猶豫過,甚至一度想要放棄,可柏青一句冷靜又将一切打回原型。
池湛薄薄的眼皮垂下,柏青不會原諒他了。
此刻他無比清晰地明白這個事實。
這樣也好。
這樣他就再也不用束手束腳了,在柏青看不到的地方,池湛悄悄貪婪地,渴求地研究過他千千萬萬遍。
一如當年他第一次見到柏青之後,瘋狂地看那個被他偶然拍下的事故視頻,再然後妄念漸生,收集關于柏青的信息。
如果不能給的話,那就一開始不要出現在他人生裡啊,不要試圖引誘他,就這樣安分的待在他永遠看不到的地方。
熟睡的柏青突然動了一下,有要醒的迹象。
池湛眼裡的溫度散去,緩慢地閉上眼皮。
柏青醒來後探了探池湛的額頭,燒已經退了。
他的眼球緩慢轉動,有些遲鈍地把視線落在池湛臉上。
有愛就可以了嗎?
隻需要愛就能心無芥蒂地留在池湛身邊嗎?
這個問題柏青問了自己無數遍。
在今天終于得出答案。
不可以。
僅僅隻是愛還不行,多愛都沒用。
柏青歎了一口氣,起身去了樓下的便利店。
結賬的時候店員擡頭看了他一眼,露出很驚訝的表情。
柏青看到店員身後的貨架上擺着很多種品牌的煙。
他讓店員給他拿一包,出了便利店蹲路邊抽出一根,點燃,煙霧随着冷風升騰又消散。
柏青放進嘴裡吸了一口,無師自通地過肺,吐煙圈。
尼古丁和焦油刺激呼吸道,令他産生一種灼熱的感覺。
這是柏青第一次抽煙,沒有不适,沒有緩沖期,他像是已經抽過無數遍娴熟地夾住煙,任由多巴胺在體内分泌。
他開始明白池湛為什麼會抽煙了。
臉頰上的潮濕的液體被冷風一吹,冰涼刺骨,良久,柏青抹了一把臉,像是做了什麼不為人知的決定,将煙頭撚滅于雪地裡,随手扔進一旁的垃圾桶。
池湛一動不動地矗立在旅館房間的窗邊,從這裡往下望,可以看到在便利店門口蹲着的柏青。
他臉上的表情很淡,就這麼看了很久,最後收回視線,轉身出門離開,連夜回了海市。
柏青回來發現池湛已經走了,不知是該松了一口氣還是該擔心池湛身體沒好就亂跑。
可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不聯系池湛。
柏青在池湛離開後又在小城呆了兩天,第三天的時候顧誠之打電話來了。
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池湛這次似乎動了真格,像條瘋狗一樣圍剿和柏青有關的勢力。
首當其沖便是柏家和柏青外祖父周家和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