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說法?柏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也許是他們分開太久了。
柏青心裡難得生出不自然和陌生,有些小心翼翼地開口:“你都會滿足我?”
池湛眯起了眼睛,低沉的嗓音循循善誘:“對呀,你來這裡,是想要什麼?現在不說以後就不一定有機會了,你想要什麼我都會幫你實現。”
這話說得實在是奇怪,不過柏青一時也想不出到底是哪裡不對勁,他隻好順從心意,擡手輕輕拂過池湛疲憊的眉眼:“你好像很累,我想要你好好睡一覺。”
語氣中的心疼令男人一愣,似乎從未想過會是這個答案,池湛怔怔地看着他,扶着柏青手臂的手不自覺收緊,又在柏青察覺不适之前松了手,身體往後退開,徹底隐沒進陰影裡,然後蓦地笑了一下,嘴角上揚到一個詭異的弧度。
“好……很好,非常好!”
他連聲說了幾個好,像是可惜,又像是終于滿意。
柏青沒注意他語氣中的不對勁,以為他是答應了,翻身拍了拍自己旁邊位置,催促他快來睡覺。
池湛過了很久沒有動作,最後點點頭,脫了外套掀開被子,剛一躺下,柏青就主動滾了上來,像個觸發了什麼自動程序的小機器人一樣。
時隔六年,熟悉的橘調又重新充盈鼻腔,柏青忍不住用力嗅了嗅。
“抱住我。”說完還摸索着抓過池湛的手臂橫在自己腰上。
刻意忽略池湛瞬間僵硬的身體,柏青把自己埋得更深,閉上眼睛。
過了一會兒,頭頂傳來一聲很輕地回應:“好。”
随之而來的是腰上逐漸收緊的手臂和胸腔難掩的震動,柏青的眼睛湧上一股酸澀。
還好閉着眼。
原以為會很快睡去,但心思各異的兩個人都沒能睡着,柏青是因為剛睡醒暫時還不太想睡,池湛是壓根沒閉上眼睛。
柏青一擡頭就猝不及防對上了池湛清明的眼睛。
“睡不着嗎?”
池湛沒回答,隻是低垂着眼,一動不動注視着自己懷中的柏青。
柏青想了想,随即伸出手一下又一下慢慢撫着池湛的後背。
“睡吧,醒來後我們重新開始。”
呼吸慢慢變得平靜,柏青再看過去時池湛已經閉上了眼睛,他安撫哄睡的手依舊未停,直到天光将亮時才慢慢停下。
池湛睡了這六年來唯一的好覺。
斯諾大樓,第99層。
張揚本以為池湛既然承認了柏青是他男朋友,那應該會對那位柏家少爺有所不同,所以那天他才會自作主張給柏青塞房卡。
現在看來似乎是他誤會了。
想起池湛剛才囑咐他出去打發柏青時的表情,他又迷茫了。
看來自家頭兒說的玩膩了就甩的言論不假,想到這裡,張揚看柏青的眼神不免帶上了一絲同情。
張揚歎了口氣,認命往外面走。
柏青正坐在斯諾供人休息的公共區域吃着果盤,表面是公共區域,其實默認是來訪者的等候區,說實話,這已經是他第三次來這裡了。
三天前是他第一次來,前台小姐禮貌地告訴他要見他們掌權人的話需要預約。
第二次倒是預約了,可不巧,池湛有會議拒絕所有不重要的會客。
今天是第三次,也就是今天,美麗的前台小姐臉都要笑僵了,但還是保持一貫的職業素養,又給他端了個果盤。
柏青摸摸鼻子也有點尴尬,這事整的,好像他是來蹭果盤的。
他恨恨叉起一個猕猴桃,一邊腹诽一邊感歎大公司果然有錢,連随便一個人上門也能得到一個果盤招待。
張揚遠遠就看到柏青,他歎了口氣正想走過去,沈丘風從後面拍了下他的肩膀。
“幹嘛了?歎什麼氣?”
沈丘風昨天剛結束出差,一踏進公司就看見張揚一臉衰樣。
張揚朝柏青的方向擡了擡下巴,又左右看了看,湊近沈丘風耳語。
“喏,就是他,倒黴蛋!”
張揚認定要被自家老大玩透後慘遭抛棄的柏青很可憐,轉念一想,又變為池湛的無腦擁護者,覺得自家老大做什麼都理所應當。
沈丘風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好奇望過去,心下驚訝。
按照張揚的描述,他原以為柏青會是個大膽奔放的小妖精類型,沒想到是個看上去有些涼薄,禮儀卻挑不出錯處的青年。
“都等了六個小時了,從上午等到現在,老大不想見他。”
“六個小時??!!”
這回輪到沈丘風訝異了,池湛在他眼裡就像是一個永遠不會出錯的機器,他的任何決定都是快速且準确的,會客這種事情,隻有見或不見這兩種選擇。不見就直接告知,鮮少會有為難人,讓人等六個小時這種事情更是聞所未聞。
或許張揚會錯意了,這是不想見嗎?這更像是猶豫不決,想見又不想見。
“老闆會猶豫”這個猜測給沈丘風的沖擊力更大,他正了正色,攔住張揚。
“你等等,我去會會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