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熱的暑假從指縫中溜走,方沅晚上便提前收拾好了生活用品,明天早上直接提着就能走。
“咚咚咚——”
來開門的是趙懷硯。
“明天你要和我們一起去學校,還是你自己去?”方沅開門見山地問。
“和你一起。”趙懷硯說。
方沅點點頭,沉吟了片刻說:“那你明天早上7點在門口等着,我們要去坐王橫他爸的三輪車去鎮上,然後再坐公交車去縣裡。”
趙懷硯擡眸望着方沅離去的背影,須臾他斂下睫羽,轉身回屋。
第二天一大早,幾人擠在三輪車上,一路颠簸往鎮上去。
到了鎮上,李書第一個從三輪車上跳下來,他擡手揉揉自己的屁股,“可算是到了,我這屁股都要裂成好幾瓣了。”
“哈哈哈,活該,讓你平時不好好吃飯,屁股上沒肉,颠不死你。”大奔從車上下來,朝李書扭扭屁股,一整個幸災樂禍。
剛從車上下來的方沅不動聲色地揉揉屁股,他悄悄瞟了一眼趙懷硯的屁股,覺得趙懷硯應該是沒有屁股疼的,畢竟他屁股挺翹的,看起來很柔軟。
“你在看什麼?”趙懷硯幽幽地開口。
方沅讪讪一笑,眼神閃爍,“沒看什麼。”
“你們到了學校要互相幫襯着,在外不比在村裡,凡事多動動腦子。”王叔憂心忡忡地叮囑幾個孩子,讀書什麼的都是次要,重要的是不要惹事。
“知道啦王叔,你趕緊回去忙吧。”幾人乖乖地點頭。
“是啊,爸,你趕緊回去吧,我們還急着去趕公交。”王橫催促他爸。
王叔啟動三輪車,調轉車頭,緩緩駛遠。
幾人走到路邊,在一家銀行門口等公交。龍頭鎮沒有公交站,但公交車一般都會在這家銀行門口停下,因此銀行門口的路邊算是約定俗成的公交站。
他們來得還算早,但是今天不僅是高中開學還趕上了趕集,除了好多好要去學校的學生,還有大批的鄉親父老去縣裡趕集。
幾人使出了吃奶的勁也隻能往前進個分毫。
方沅将左手提着的東西都換到右手上,伸手拉住趙懷硯的手腕,“等會你跟緊我。”
趙懷硯垂眸看向方沅拉着他的手,微微扭動手腕掙開了。
方沅不明所以地看向他,眼神十分詫異。
“我拉住你是一樣的。”趙懷硯反手握住方沅的手腕。
未等方沅說什麼,一輛黃色的公交車緩緩駛來,車頭上貼着龍頭——漚江。
人群瞬間變得騷動不已,互相推擠争着往前擠。
“嗤——”的一聲,公交車停下了,車門緩緩打開。
來自四面八方的推力不斷推擠着人向前進,方沅和趙懷硯緊緊貼在一起,明明兩人一點勁沒使,卻被擁着不斷往前。
胸腔和腹部傳來嚴重的不适感,人群中響起急促的呼吸聲,卻沒人退出這場擠車戰。
方沅和趙懷硯趕在最後上了車,車上人擠人,肉貼肉。兩人緊貼着車門,四肢動彈不動,仿佛被擠成了一塊肉餅。
大奔幾人也被分散着擠在車頭,車中,車尾,臉上表情痛苦不已。
更痛苦的是,鎮裡到縣裡的這條路上有不少村莊,公交車一路上走走停停,乘客還要不斷挪動着讓出位置讓人下車。
“太痛了,太痛了,開學真的是我此生最讨厭的一天。”一下車,大奔嘴裡就開始口吐芬芳,罵學校不會選日子,罵縣裡不知道多排點車,人都快擠死在車上了。
李書難道沒有嗆聲,一臉菜色地蹲在路邊幹嘔。
“好了,趕緊回學校,報完道舒舒服服躺一天,明天就得上課了。”王橫将李書從地上連起來,推着人往前走。
趙懷硯擡腿跟上,卻發現方沅站着一動不動,“怎麼了?”
方沅看向他手腕上的手,微挑了挑眉。
趙懷硯這手從上車前一直拉到下車後,這都往學校走了,他卻還不松手。
仿佛是才想起這回事一樣,趙懷硯無辜地眨眨眼,松開握住方沅手腕的手,“車上太擠了,我忘松手了。”
方沅嘴角一抽,沒接趙懷硯的話,徑直跟上大奔他們。
開學日,破落的校門前擠滿了送孩子上學的家長,有些家長或站或坐目送着自家孩子走進校門,有些家長還在語重心長,絮絮叨叨地囑咐着自己孩子。
“乖孫,你在學校要好好吃飯,聽老師的話,學習咱盡力就好。”一位老奶奶拉着孫子的手,眼神滿是慈愛。
那是方沅高一的同學,陳樂嘉。
陳嘉樂甩開奶奶的手,一臉不耐道:“知道了奶奶,你都說了無數遍了,我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正好方沅從他身邊走過,陳樂嘉拉住方沅,指指他說,“奶奶,這是我同學,我就和同學先進去了啊,您早點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