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皮卡車正在彎彎曲曲的山路裡行駛,一個接一個的彎道讓車子的行駛速度時快時慢。
道路兩旁都是山,從左邊看去,山體緊貼着車窗,岩石和樹木觸手可及;從右邊看去,山體和道路被一條大概兩米寬的小河分割開了,河水幾乎幹枯了,河裡的石頭裸露在外。
路邊的告示牌——北溪村飲用水源保護區,一閃而過。
進了村口,左右兩邊沿路而去都是土胚房,車子轉向右邊駛去,路邊三兩戶人家相連在一起坐落在農田中,彼此之間僅隔了一堵牆。
農田裡有農民正在彎腰勞作,手中的鋤頭一起一落,須臾他們放下鋤頭,拿起放在田埂上的水杯,“咕咚咕咚”地大口喝着水。
“嗤”的一聲,一輛皮卡車停在了趙家門前,一個打扮時髦的女人和一個少年下了車,女人拿上從車上卸下來的行李,随即領着少年進了門。
方沅雙手緊扒着牆頭,兩條腿用力往上蹬了蹬,才堪堪看得見隔壁趙家院子。
“以後你就住姥姥姥爺家,沒什麼事就不要聯系。”趙英蘭看了眼坐在凳子上的兒子,眼裡盛滿了不舍和傷感,但是隻有這樣趙懷硯才能過上更好的生活。
“沒什麼事,你也少回來,免得人家在背後說三道四。”聽到這話,趙爺爺冷哼一聲,眼神裡透着嫌惡。
趙英蘭知道她爸覺得她丢了趙家的臉,這種話她也早就聽習慣了,但是免不了還會感到難堪,“我知道了爸,以後懷硯就交給你們了,我會定時給家裡打錢的。”
她說完便提着行李踏出了趙家院子。
“你也真是的,當着孩子的面說這些。”看女兒頭也不回地把孫子留下,趙奶奶有些不高興地用力拍了一掌趙爺爺的後背。
然後走到趙懷硯面前,擡手摸了摸他的頭,“懷硯,不怕啊,以後有姥姥姥爺疼。”
趙爺爺冷哼一聲,又看了眼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趙懷硯,面色不善道:“她幹出那種事,我還說不得嗎?”,說完不顧趙奶奶難看的臉色便徑直進了屋子。
“你這老頑固,再怎麼樣還不是你的種,你至于說那麼難聽嗎?” 趙奶奶朝屋内生氣地吼道,剛想邁步進屋再訓一訓那老頑固,就聽到隔壁方家院子“砰”的一聲。
方家老兩口都去地裡了,怕是方家小孫子出啥事了,趙奶奶當即着急地調轉腳步,朝方家院子去。
新鄰居的名字真好聽,方沅四腳朝天地躺在地上感歎道。
他費了半天勁才趴到這牆上,哪曾想,看了半天就隻看到了新鄰居的頭頂,好在還偷聽到了個名字“趙懷硯”,也算是完成了一半的“任務”。
“哎呦喂,元寶啊,你沒事趴牆上幹什麼,摔得疼不疼啊,讓趙奶奶看看。”趙奶奶進了方家院子,就看到方家小孫子躺地上不動,趕忙幾步過去将人從地上扶起來。
“趙奶奶!我沒事呢,皮糙肉厚的。”方沅疼得直抽氣,還在嘴硬。
“你這混小子,你爺爺奶奶也不在家,先跟趙奶奶回家,我給你上點藥。”趙奶奶覺得既心疼又好笑,說完就小心扶着方沅上了她家。
北溪村裡的房子大多有個院子,院裡種上幾棵果樹,趙家院子裡就種了一棵年份大的梨樹,枝丫籠罩了大半個院子。
春天的時候,滿院梨花香,但這會隻剩下光秃秃的枝幹,斑駁的樹影撒在地上,也有部分落到了人身上。
方沅坐在凳子上,褲子被挽到了膝蓋上面,露出兩條腿的慘狀。一條腿隻是膝蓋哪裡破了點皮,另外一條腿腳踝部分紅腫得厲害。
他龇牙咧嘴地忍着疼,眼睛卻直直地看向坐在另一張凳子上的趙懷硯。
城裡人長得真好看,皮膚好白,方沅覺得班上最白的女孩子都比不上趙懷硯。
“那個……,我叫方沅。你叫什麼?”方沅裝作不知的樣子問道。
趙懷硯沒反應。
“牆上風景好,我上去看看。”方沅讪讪一笑,覺得可能是爬牆摔下來太丢人了,所以對方才不理他。
但對方依舊沒反應。
這就有點尴尬了。
方沅看趙奶奶已經拿着藥膏走了過來,隻好閉嘴不再說話。
“哎呦,趙奶奶,輕點輕點。”
趙奶奶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笑着說:“你這孩子,就是皮實,要是摔懷了可怎麼辦?你那腿我先上點藥,晚上讓黃醫生到你家看看。”
“我這不好好的嘛,就是磕破了點皮,男子漢大丈夫就是要流點血。”
“你啊你啊。”
“趙奶奶,那是誰啊。”方沅看着坐在另外一張凳子上的趙懷硯,問道。
聽見方沅的話,趙奶奶不知想到些什麼,看了眼她家小孫子後,便解釋道:“那是你懷硯,以後他就住這了。”
說完這句,趙奶奶沉默了一會,又接着說:“村裡那些話,奶奶知道你也聽了不少,但是你聽奶奶說,懷硯他,隻是性格比較孤僻,他剛來咱們村,很多東西都不懂。你就看在奶奶地面子上,平日裡多幫襯一下他好嗎?”
“放心吧,趙奶奶,我會幫着他的。”方沅忙不疊點頭。
趙奶奶笑着用手戳了戳方沅的額頭,笑着說:“嘿! 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爺爺他們快回來了吧,我扶你回家去。”
趙奶奶剛想扶方沅起來,李家大孫子突然急急忙忙進門來,急急忙忙 拉着她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