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雄的眼眸中,仿佛藏着一片幽深的迷霧,那神色有些黯淡,似有悲傷悄然流淌,卻又仿佛不止于此,複雜得如同曆經無數滄桑的老人。以我如今這般年紀,想要全然讀懂其中蘊含的深意,實在是難如登天。
然而,不知為何,僅僅被他此刻的情緒所籠罩,我的心湖竟也不自覺地泛起了一絲漣漪,莫名地湧上了些許悲傷之感。我的手靜靜地垂在身側,并未如他預期般伸出去接那柄金刀,隻是微微苦笑,緩緩說道:“算了吧,你還是另尋他人為好。畢竟,或許我也等不到見到元寶的那一天了。”
金雄聽聞此言,面上并無絲毫驚詫之色,仿佛早已洞悉我心中所想,知曉我要前往元寶山一般。他微微颔首,平靜地說道:“你無須過于憂慮,我也打算一同進入元寶山。況且,看在元寶的份上,我自會盡力護你周全。”
我聽聞此言,不禁一怔,滿心的驚愕難以掩飾,失聲問道:“你也要進元寶山?”
“呵呵!”金雄輕笑兩聲,臉上的神态依舊平靜如水,淡淡地說道:“沒錯,順便也該去解決一些陳年舊賬了。”
若是未曾聽三嬸兒講述過那些塵封已久的往事,我或許會對金雄這番話感到一頭霧水。可如今,我卻已然明了,這金雄此番前去,怕是懷揣着複仇之心啊。
“村長,你可千萬要當心呐!那佟柏光手裡可是有槍的,身邊還有衆多保镖環繞。你此去報仇,豈不是羊入虎口,自尋死路嗎?”我心急如焚,趕忙出言勸阻。此刻,在我眼中,金雄似乎也不再是那般可惡之人了。
金雄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我這才發現,自己一時情急,竟不小心将三嬸兒透露給我的事情給說漏了嘴。
“她都和你講了?”金雄的聲音依舊平穩,那一絲詫異轉瞬即逝,很快又恢複了自然的神色,隻是淡淡地詢問道。
我尴尬地點了點頭,試圖補救道:“其實,也沒說太多要緊的事兒。”
“你放心吧,那些皆是過往雲煙了。我去元寶山,可不單單是為了報仇,更是為了完成家族使命,了結這宿命的糾葛!”金雄的目光深邃而悠遠,仿佛能穿透時空,讓人望而生畏。
“家族使命?這是什麼意思?”我滿心疑惑,不禁追問道。
“沒錯,正是家族使命。這是我們金家的宿命所在。而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們金家并非如今這個姓氏。”金雄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一抹驕傲的神情,仿佛又找回了往日的自信與從容。
“那以前姓什麼?”我下意識地追問出口。
“愛新覺羅。”金雄緩緩吐出這四個字,險些讓我将剛剛喝下去的酒一口噴了出來。
愛新覺羅,這四個字對于大多數人來說,可謂是如雷貫耳。那可是統治華夏長達幾百年的滿清皇族啊!
“村,村長,這才喝了沒幾口酒,您怎麼就開始說胡話了呢。”我滿臉的無奈與無語,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實在是讓我有些措手不及。
“你知道這裡在往昔是什麼地方嗎?”金雄見我一臉不信的模樣,卻并未動怒,而是不緊不慢地問道。
我如實搖了搖頭,對于這個村子的曆史,我着實一無所知。
金雄微微一笑,緩緩說道:“此處乃是滿清的起源之地,也是愛新覺羅這個姓氏的發源之處。而我們金家一脈,當年正是主動放棄皇權,毅然回到此地守護祖地的一支分支。我們以金刀為姓,從此隐姓埋名,更是發下血誓,心甘情願地栖居在這小小的村落之中。”
我下意識地幹咽了一口唾沫,細細品味着金雄所言。越想越覺得,他似乎并非在信口胡謅。畢竟,連王家這樣傳承久遠的家族都能曆經歲月傳承下來,那麼金家身為皇族後裔,也并非是什麼難以置信之事。
實際上,就當下而言,所謂什麼族群又能怎樣呢?要知道,56個民族本就是一家啊。這個道理我心裡清楚得很,可就是他們這些人太過守舊,愣是想不明白這個理兒。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難道要和這裡共存亡嗎?”我望着神情驕傲的金雄,開口問道。
金雄再次端起酒,一飲而盡,那模樣頗有幾分豪氣沖天的架勢。他緩緩說道:“金家人自從回到這裡,便鄭重發過誓,定要與祖地共存亡。這麼做其實沒什麼實際的好處,隻是一份信仰,是咱們族人深植于心的信仰。在過去,族人們都堅信,隻要祖地還在,家族就不會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