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這村子裡危機四伏,我隻能祈求爺爺真有那通天的本事,能夠護我周全。畢竟,在這亂世之中,我已不敢輕易相信任何人,但唯有爺爺,我是深信不疑的,他絕不會害我。
我獨自在屋内守候至晨曦初現,天邊剛泛起魚肚白,我還未及撥通大舅的電話,他的鈴聲卻搶先一步在耳畔響起。電話那頭,大舅急切地告知我,爺爺已經抵達,此刻正身處大姨家中,殷切地盼着我前去共進早餐。
大舅的話語中滿是關切,詢問我昨夜的經曆是否安好,有無遭遇不測。我輕輕搖頭,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隻言那偶遇的老道長不過是個故弄玄虛的老騙子,自己一夜無恙,安然度過。大舅聞言,長舒一口氣,語氣中滿是欣慰,催促我盡快前往,莫讓爺爺久等。
挂斷電話,我絲毫不敢耽擱,匆匆踏上前往大姨家的路途。此時,鄉村的清晨已悄然蘇醒,家家戶戶的煙囪在晨曦中吐露着青煙,袅袅升起,與朝霞交織成一幅甯靜而祥和的畫面。望着這熟悉的景象,我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踏實感。
抵達大姨家,隻見衆人忙碌的身影穿梭其間,然而,大表哥與二表哥的消息依舊杳無音訊。爺爺端坐在屋内,手中緊握着他那陪伴多年的老煙槍,歲月的痕迹在他臉上刻下了深深的皺紋,背脊也已微微佝偻。那雙布滿老繭的手熟練地按壓着煙袋,仿佛對那灼熱的溫度已渾然不覺。
“爺爺,你來了!”我滿懷喜悅地奔向爺爺,盡管随着年齡的增長,我或許不再像兒時那般依戀他,但爺爺對我的疼愛從未改變,我們爺孫之間的情感依舊深厚。
爺爺聽到我的呼喚,渾濁的雙眼瞬間煥發出光彩,他笑着招呼我:“哎呀,我的大孫子來了,爺爺可真是想你啊!來來來,快讓爺爺瞧瞧,是不是又長高了?”
我緊握着爺爺的手,那份親切感瞬間湧上心頭。經曆了這兩天的波折,我深刻體會到,世間萬物皆如浮雲,唯有家人的陪伴才是最珍貴的。
爺爺仔細地端詳着我,雙手在我的手臂上摩挲着,眼中滿是慈愛。然而,就在這時,屋内突然刮起了一股莫名的陰風,它來勢洶洶,卻又轉瞬即逝,讓在場的衆人皆是一驚。
盡管我心中也略感驚懼,但理智告訴我,在這大白天的,又有這麼多人在場,即便真有什麼不幹淨的東西,也不敢輕易現身。然而,這股陰風過後,爺爺的臉色卻驟變,他凝視着我的眼神也變得複雜起來。
“是誰幹的?”爺爺突然激動地喊道,這一聲怒吼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明白為何爺爺的情緒會如此突兀地轉變。
我望着爺爺憤怒的眼神,心中隐約猜到了他所指何事。但考慮到屋内人多口雜,我并未急于言明,隻是輕聲說道:“爺爺,等會兒吃完飯,我陪您到村裡走走,到時候再跟您細說。”
爺爺聞言,點了點頭,強壓下心中的怒火。他深知,此刻并非談論此事的最佳時機。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語氣中帶着幾分自責:“哎,都是命啊!昨天咱家堂子裡出了點岔子,這才耽誤了一天,沒想到你就遇到了這事兒。真是命啊!”
我趕忙上前安慰爺爺:“沒事的爺爺,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您的大孫子我福大命大,肯定不會有事的。”
雖然我心裡也充滿了不安和無奈,畢竟我才二十歲,正值青春年華,尚未體驗過人生的種種美好,就要面臨這樣的困境。但為了不讓爺爺為我操心,我隻能強顔歡笑,盡力安慰他。
“嗯,吉人自有天相,孩子,你大可放寬心。咱家的掌堂教主早年間就曾斷言,你的命相絕非短壽之人,定會逢兇化吉,沒事的。”爺爺緊緊握着我的手,提及掌堂教主時,他那蒼老的雙眸中又煥發出了異樣的光彩。
這一屋子的人聽着我倆的對話,皆是滿頭的霧水,然而,卻也無人多嘴詢問。他們心裡都清楚,我的爺爺乃是一位出馬弟子,身上總是攜帶着各路仙家的力量,因此,他說起話來總是帶着幾分玄妙,絕非尋常人等所能輕易領悟。
飯桌之上,我并未将大表哥的事情向衆人透露。畢竟,大表哥的屍體雖然失蹤,但至少還留有一份念想。倘若告訴他們,大表哥的屍體已被炸得粉碎,如今連一絲殘渣都不複存在,那兩位老人該是何等的悲痛欲絕啊。
飯後,我攙扶着爺爺,我們爺孫倆緩緩步入了屋外。邊走邊聊,我将這兩日來所發生的一切,事無巨細地向爺爺講述了一遍,包括那座破敗廟宇下的王家祠堂,以及那口透着古怪氣息的池子。
爺爺始終沉默不語,隻是不停地抽着旱煙,吧嗒吧嗒的聲響在靜谧的夜色中顯得格外清晰。待我聽罷,爺爺的面色變得異常凝重,那雙渾濁的眼眸仿佛穿透了夜色,變得深邃而遙遠,似乎正在沉思着什麼重大的事情。
猛然間,爺爺停下了腳步,目光緊緊地鎖定在我的身上,緩緩說道:“哎,九兒啊,爺爺是真的老了,如今已是力不從心。昨日堂子裡發生了那般大的變故,我這把老骨頭實在是經不起再折騰了。所以,爺爺想請你幫我一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