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全都知道我大表哥是個什麼樣的人,再聯想到地下碎裂的酒瓶以及我頭上的傷口,他們便都相信了我說的話。
而我大姨的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起來,她看了看大家,說道:“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人也死了,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吧。大家畢竟都是親戚,這件事情誰也不要說出去,到此為止。”
如今人已經死了,再說什麼也無濟于事。而且,也的确和大姨說的一樣,即便是我大表哥真的做了什麼錯事,大家畢竟還是親戚,也不能真的去舉報他。最關鍵的是,林雪是自殺的,說到底,也隻能怪她自己想不開。
想到這一切,衆人都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神色凝重。
最終,大姨将滿是期盼的目光投向了我,近乎懇求地說道:“九兒啊,大姨一直以來對你都是掏心掏肺的,你就看在大姨這兩個不争氣的兒子的份上,可憐可憐大姨吧,千萬别把這事兒說出去啊。”我的拳頭緊緊攥着,指甲幾乎嵌入了掌心,卻不敢去看一旁的林雪,心中淤積着一股難以名狀的怨氣,卻無從發洩。
望着年邁而憔悴的大姨,瞧着傷心欲絕的大表哥,再瞅瞅已經香消玉殒的林雪,我還能做些什麼呢?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違背着自己的良心,承諾不會将這件駭人聽聞的事情洩露出去。但前提是,他們必須将林雪妥善安葬。
我深知自己并非聖賢,事到如今,我隻能選擇維護自己的親人。大姨聽到我的承諾,如釋重負般連連點頭。唯獨二表哥,仍舊孤零零地跪在林雪的遺體旁,淚水如泉湧般滑落,哭得撕心裂肺。
原本喜慶的宴席轉瞬之間變成了喪事,雖然極為不吉利,但也無可奈何。誰也未曾料到,事情竟然會演變成這般模樣。我們這些親戚隻得又忙碌起來,那些還未來得及摘下的喜字,隻能草草地在外面貼上白花來掩蓋。然而,那白花之下隐約透出的血紅,卻讓人越看越覺得詭異莫測。
由于這件事太過不光彩,我們根本不敢将林雪的遺體送到城裡火化,甚至連靈堂也沒有搭建。隻是匆匆購置了一口質量上乘的棺材,連漆都來不及上,就将林雪安葬在了荒涼的後山。我束手無策,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切發生,心中暗自決定,明天一早便返回學校,不再摻和這樁令人心煩意亂的事情。
林雪下葬之後,我二表哥始終堅守在她的墳前,無論我們如何勸說,他都執意不肯離開。我勸了他好幾句,他卻如同木雕泥塑般毫無反應。最終,我們也隻能由他去了。
當夜,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地飄灑而下。我們全都聚在大姨的家中,大姨焦急地一遍遍撥打大表哥的電話。畢竟,發生了如此重大的變故,大表哥再也不能在外面肆意妄為了。然而,電話卻始終無法接通,氣得大姨險些将手機摔碎。對于這個不争氣的兒子,她真的是毫無辦法。
轉眼間,時針已經指向了九點多鐘,我二表哥竟然還未歸來。家中的每一個人都憂心忡忡,生怕他想不開,做出什麼傻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