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點點的光芒彙聚,一個紅衣張揚的身影自空中浮現。
殷紅的血迹從胸口湧出,樓恹自嘲一笑:當年便是被這幫人追殺,以為必定喪命,生生分離了魂魄,沒想到命大活了下來。
如今在同樣的地方,被來自同一地方的人因同樣的原因再次追殺。這緣分啊,當真是妙不可言。
可惜他這回沒有那麼命大了。
也不知道他那道分魂而今怎麼樣。
他那時修為尚淺,估計早散了吧。
眼前開始發黑,樓恹的意識漸漸渙散。
時間到了。
異世界,獨自在家中撫琴的青年驟然暈倒。随即,勁瘦的身體竟消失在原地,再不見蹤影。
屋外的人提着武器破門而入,等待他們的,卻隻有空空如也的屋子。
夕陽西下,陸言卿在天涯。
“師尊——”陸言卿眼巴巴地望着溫飛雪。
“做甚?”溫飛雪應了一聲,繼續大快朵頤。
“師尊,我餓了——”陸言卿扁着嘴。
“今日的功練完了嗎?”溫飛雪淡淡反問。
陸言卿洩了氣:“還差兩式。”
看着陸言卿的模樣,溫飛雪歎了口氣,終究是放過了他:“來吃飯吧——”
陸言卿眸光一閃,還沒來得及欣喜,就聽溫飛雪補充道:“——吃完繼續練。不練完不能睡覺哦。放心,為師守着你。”
啊?!
陸言卿委屈,但他不敢說,隻能暗自腹诽:說是守着我,還不是自己在一旁練功,他在旁邊蓋着薄毯打盹。
今天中午就是這樣。還美其名曰,師尊年紀大了,身體不好,需要睡眠養生。
我呸!
誰不知道你溫玠之年紀輕輕便入了化神,是這一輩中當之無愧的第一人。還年老呢,說出去也不怕被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哼!
陸言卿越想越悲憤,隻覺得嘴裡的飯都不香了。
果不其然。一吃完飯,溫飛雪就以閉目養神,順帶消食的名義,堂而皇之地在躺椅上打起了盹。
“吱呀吱呀”的搖晃聲伴着夜間的涼風,蛐蛐兒的叫聲歡快地響在各個角落。面如冠玉的仙人倚着竹椅,纖長的眼睫輕顫,寬大袍袖被風揚起。初升的明月撒下銀輝,撫過仙人的臉頰,一派歲月靜好。
……如果忽視旁邊直冒怨氣的陸言卿,這副畫面就毫無瑕疵了。
好不容易練完應練的招式,陸言卿三步并作兩步,飛速沖到溫飛雪身邊,大力搖起了溫飛雪:“師尊,師尊,醒醒,我練完了!”
溫飛雪從睡夢中驚醒,被陸言卿搖得頭疼:“……知道了知道了,别搖了,再搖為師這把老骨頭就散架了。”
陸言卿這才不情不願地止住了動作。
他還沒搖夠呢。
溫飛雪揉着額頭,發絲散亂,眼尾還洇着剛睡醒的薄紅,像是雪裡紅梅。
“來,給為師演示一遍。為師看看還有什麼不足之處。”
“嗷。”陸言卿答應一聲,開始比劃起了剛學的招式。
“這裡,手擡高,指尖繃直。還有這,腰彎下去,怎麼年紀輕輕的,連骨頭都硬了,放松——”溫飛雪從袖中掏出一把玉質折扇,敲在陸言卿身上。
看見陸言卿依言改了姿勢,溫飛雪打了個哈欠,眼尾逼出幾點淚光:“你把為師給你改的再練一遍就回去睡吧。為師先回房了。明天早上再接再厲喲~”
語氣要多和善有多和善,内容要多惡劣有多惡劣。
過分!在原地愣了幾秒後,陸言卿回過神,一張小臉都氣得皺成了包子。
幸好沒被素塵仙尊看到。不然他準要轉回頭,再揉搓幾把陸言卿的臉不可。
然後才邁出腳的溫飛雪回頭了。
然後就看見了一個雪白軟糯的小包子。
溫飛雪眉開眼笑地折回身,雙手捧起陸言卿的臉揉搓了起來。
陸言卿氣得牙癢癢。
溫飛雪揉夠了,才想起自己折回來的目的,從懷中扯出一根繩子,繩子一頭系着一塊刻着繁複花紋的淡藍色玉牌:“拜師禮。本來是打算拜師大典那天給你的,但是……”
說到這裡,溫飛雪磨了磨牙,惡狠狠道:“小兔崽子,我還沒跟你算賬呢!給我蹲馬步!不蹲到亥時不準回撫竹苑就寝!”
說完,溫飛雪把玉牌往陸言卿手上一扔,就氣沖沖地走了。
陸言卿:“……”
哦豁,完了呢。
他當時怎麼就想不開呢?
現在不就報應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