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月看向台下望着她的儲殷。
十多年前,掌門已經選定了儲殷成為仙尊的關門弟子,并打算在仙尊回來後就告知他此事,但沒想到他會領回來一個小姑娘。
他牽着臉凍得通紅,瘦瘦小小的沐月回宗的時候,掌門和一衆長老差點驚呆下巴,畢竟之前沈風吟這個大弟子還是他們勸說了多年,使出渾身解數才讓他收下的。
要是這麼喜歡撿孩子回來,之前怎麼沒看他撿,人家小孩子撲到他腿邊讓他抱,他都隻是看着人家,給個沒有攻擊力勉強算得上是玩具的法器,等着孩子父母抱走。
辭鏡究竟怎麼想的無人得知,可能是心血來潮,可能是反正已成定局他們也不好說什麼。
也因此,被掌門領到殿中,準備認識他新師尊的儲殷,在看見沐月和仙尊後,安靜地待在一旁沒有主動上前。
在商議此事時,師尊讓沐月先出去玩兒,但她隐隐知道,剛才的那個男孩子或許才應該是師尊的徒弟,可她身上蓋着師尊暖呼呼的衣袍,師尊牽着她手,溫柔地和她說話,她沒有勇氣離開,于是選擇了沉默。
後面每次想起來,她沐月會覺得愧疚,所以想要加倍對儲殷好,想以這樣的方式彌補。
說起來,她做那些隻是自私地想要自己不那麼難受罷了。
沐月凝神,阻止自己繼續去想這些,離星洲來了,她必須要全力以赴。
“你先。”離星洲啟唇,說完,頓了一下,看向沐月的眼神中多了一絲審視,不過很快就又恢複成那副冷漠目空一切的模樣。
仿佛施舍他的一絲目光,别人都該感恩戴德。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沐月也不好拒絕,傲慢的家夥。
她伸手,佩劍驚月出現在她手中,發出陣陣嗡鳴。
與此同時,濃厚的木靈力包裹在劍身,亮起沖天的綠光,沐月渾身的靈氣四溢,劍招淩厲幹脆,鋒利的劍刃直指離星洲。
就在她出劍的一刹那,台下爆發驚呼。
有人不明所以,“怎麼了怎麼了?”
金丹以下的弟子無法感知比他高等級修士的靈氣修為,但是在場有金丹甚至元嬰期的修士,他們驚訝的是,沐月身上竟然爆發了金丹的威壓。
“到底怎麼了?誰能告訴告訴我?”
有人抓耳撓腮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台上也沒什麼特别的呀,沐月的劍招雖然挺好看的,但也被離星洲避開了,幹嘛怎麼激動。
“若我沒有感知錯,沐月已經邁入金丹期,靈氣不夠凝練,應當是才晉升不久。”
“啊?”
“啊?”
沐月不是距離金丹期還有很大一截嘛,雖然這一批内門弟子的修為大多數是築基,但同等級之前差距也極大,每一個小境界晉升短則數月,慢則數年,而築基和金丹之間差了四個小境界,分别是前期,中期,後期和大圓滿,怎麼一月不見,直接從中期跨越到金丹了!
“會不會是你感知錯了?”有弟子質疑,再快也不至于這麼快啊。
“再看看吧。”
這一會兒時間沐月疑似突破至金丹期的消息傳遍了台下,牢牢盯着台上兩人陷入白熱化的對戰。
他們越看越心驚,沐月怎麼還沒輸啊。
這不對吧?
沒有一招制敵,離星洲的神色發沉,調動全身的靈力,驅動靈劍迅速朝沐月的脖頸刺去,劍刃在陽光下反射淩冽寒光,沐月身形一轉,劍刃險險擦着沐月脖頸的皮膚而過,瞬間留下血線。
玉翎仙尊緊盯着沐月的傷痕,随後冷冷看向離星洲。
離星洲微微走神,但很快調整過來,朝已被逼至比試台邊的沐月飛身過去,劍尖在距離沐月一指的距離,被她用驚月牢牢抵住,劍刃碰撞擦出陣陣火花,刺耳的摩擦聲讓沐月皺起了眉頭。
兩人靠得極近,離星洲緊盯着沐月的雙眼,在擦身而過時在她耳邊道:“你傷不了我。”
他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沐月操控靈力驅使鳳鳴劍,瞬間抵在了他的脖頸。
離星洲的注意力都在沐月的那把驚月上,沒能預料到她竟能單獨操控靈力如此精準地将另一把劍架在他頸前。
“想不到吧,我還有一把劍。”
“再動,割破你喉嚨。”沐月微笑着警告。
鳳鳴原本是師尊的佩劍,但是在木月十八歲生日那日給了她,這是繼驚月之後,師尊送給她的第二把佩劍。
離星洲在鳳鳴劍出現那一刻,瞳孔微縮,他咬牙喉結上下滾動,絲毫不懼,繼續往前逼近,劍刃生生在他的脖頸上割出一大條血口子,鮮血噴濺到沐月的臉上,星星點點的血迹沾到了她的眼球。
她咬牙擦了擦,好髒的血。
脖頸的血浸濕了離星洲的衣襟,還在不斷往噴濺,地上灑了一地的血,但離星洲好似沒有半點痛楚,也沒有任何處理的打算。
持劍而起,再次迎戰。
台下再次爆發驚呼,他們沒想想到沐月竟然會将離星洲傷到此等地步。
離星洲就是個瘋子,根本不顧肆意噴灑的鮮血,他眼裡隻剩個下面前的沐月,即便臉上已經失了血色,還是想要不管不顧繼續将劍刃刺向沐月。
衆人驚恐地發現他好像失去了基本的理智。
顯然,沐月也發現了這一點,這個神經病,好像在鳳鳴出現的那一刻就失态了。
原本沐月可能打不過他,也早早做好了進入外門重新再來的打算,但這次讓她抓住了漏洞,她在離星洲不管不顧朝她飛來的那一刻,動用靈力牢牢操控驚月,臨時更改驚月的路徑,劍尖直指這離星洲的心髒。
但戰局并未停止,離星洲不顧胸口的劍尖,還在朝沐月發起攻擊。
台下衆人都捏了把汗,在比試中弟子意外傷亡時有發生,雙方均不會擔責,但若是查明是故意為之,那就将施以重刑。
沐月明顯是收了力道,但離星洲不管不顧,即便發生傷亡也不會和她有任何關系,但她還是皺了眉,試圖在離星洲迎上前來之前及時收回驚月。
一切終止于玉翎仙尊的幹預。
驚月乖乖落地,一道憑空凝成的冰牆将沐月和離星洲隔離。
沒有任何異議,辭鏡宣布了此次對戰的結果。
“此局沐月勝。”
台下人也看得分明,一般點到即止,沐月将鳳鳴架到離星洲脖頸上時,就該默認得出勝負,但他脫險也不好判定,但剛才的局面是沐月但凡不收劍,離星洲就會被刺破心髒,幾乎沒有躲避的餘地,這便是必死的結局。
自然該沐月勝。
結果一出,滿座嘩然。
“居然是沐月勝了。”
“離星洲是不是不太對勁,他之前雖然傲慢無禮,但對戰還算冷靜沉穩,這次怎麼完全失了節奏。”
“估計是記恨沐月,玉翎仙尊又在場,嫉妒了。”
“都多少年的事情了,搞不懂他在想什麼。”
“即便如此,我發現沐月也比之前強了不止一星半點,按照以往,她甚至無法近離星洲的身。”
“我也發現了,要是我和現在的她對上,估計也沒有勝算。”
“話說到底是為什麼呢,她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厲害了。”
此次月試,沐月和離星洲成了讨論的熱門人物,茶餘飯後都少不了提幾句,最後得出一個解決,沐月看樣子真和以前不一樣了。
沐月下台時,透過透明的冰牆,她發現離星洲似笑非笑的陰沉目光,讓她毛骨悚然。
靈犀和儲殷正要圍上來,但遠處的玉翎仙尊提前走到了沐月的面前。
“師尊你怎麼下來了。”沐月停下腳步。
“不礙事,三輪結束會休息一刻鐘。”
“原來如此。”
辭鏡看向沐月脖頸白皙皮膚上的刺眼血痕,他皺皺眉心,手指緩緩靠近傷口。
沐月想到周圍還有人,下意識就要後退。
“别動。”辭鏡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