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巨額數字震撼了一秒鐘後,我忽略了五條悟的調侃,心累地按照打錢過來的賬戶号碼原封不動轉了回去。
【流:不需要這麼多!!!】
坐在辦公室的雲雀恭彌盯着手機屏幕看了一會,手指輕動,錢被再次轉過去。
【雲雀:女人不是有很多要花錢的地方嗎?】
【雲雀:不用和别人讨論買哪件,都買下來就行了。】
Fine.
我“哈”了一聲,在五條悟滿頭霧水的注視下惡狠狠地敲着鍵盤。
【流:我有錢。】
從小金庫支出,兩倍,轉賬。
雲雀絲毫沒有體會到我的意思,反手又是一個超級加倍。
我覺得自己身為新時代獨立女性的尊嚴受到了挑戰,再次加碼。
加到最後我已經差不多把存款一鍵清空,咬牙切齒地留言:
【流:這次再敢轉回來你就給我等着吧!】
雲雀恭彌沒再和我進行幼稚的比拼,似乎是默認了我的勝利。
“你說的完全沒用,哲。”
感受到上司不滿的目光,被壓迫得喘不過氣的草壁哲矢戰戰兢兢提問:“一般來說,上交部分财産确實是給伴侶安全感的一種方式,您和夫人是……?”
“我隻是給她轉了一點零花錢。”雲雀恭彌挑眉,指節敲了敲紅木桌面。
“她很不高興,給我轉了十倍回來,還不準我還給她。”
“為什麼?”
草壁哲矢:……
“為什麼啊?你圖什麼?”
五條悟木然地看我和雲雀恭彌争先恐後給對方送錢,深感不解。
“給銀行送手續費嗎?”
我“呵呵”一聲收起手機,語氣在沉重中透着一點勝利的小得意:“你不懂,這是慣例啊慣例……”
“永遠不會讓自己或者對方站在高一等的位置,不管是經濟地位上也好,武力值上也好,我可是永遠不會輸給那家夥半分的……”
這樣才算得上……
這樣才配得上——
相互糾纏不清的十年時光。
※
據我媽說,幼兒園時期我的王霸之氣就初現端倪,拳打前惡霸同學,腳踢綁匪,五歲那年就統治了整個幼兒園。
但我完美無缺的統治出現了一顆小小的不和諧音,在我翹課的某一天轉學來的雲雀恭彌。
“群聚,咬殺!”男孩清秀漂亮的臉蛋上兇戾的神色一閃而過,然後他們就迎接了生命中的又一次降維打擊。
後來痛哭流涕轉述的小弟為了破碎的自尊心扒拉在小了他兩歲的我腿邊哀嚎,被我嫌棄地用餐巾紙糊了一臉:“趕緊上小學去,别說你是跟我混的。”
——可見我那聲稱年輕的時候在橫濱港口Mafia手下混過的老爸對我的影響足夠深遠。
然後我就興沖沖地去找雲雀恭彌幹架了。
說來遺憾,結果是……
沒赢。
啧。
但我也沒輸,因為在戰局發生實質上的勝負前,正道的光——幼兒園老師及時到場,嘩啦啦一片人一左一右把我們分開,中間隔了五六個人,神色嚴肅緊繃,腿短年紀小的我實在沒法沖過去,倒是雲雀很兇狠地揮舞着拳頭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本來這件事應該暫且揭過去了,至少在第二天上學前我倆都沒有再糾纏的機會,然而雲雀恭彌好巧不巧地住在我家對面,那天下午又好死不死地正好被我媽請到家裡做客:)
“你好哦,雲雀君,呀,和流火是一個班的同學嗎?關系怎麼樣?喜歡一起玩嗎?”
媽媽的笑容還是那麼溫柔,像午後的陽光一樣和煦可親。
然而這是在不知道我惹事了的前提下。
我和雲雀恭彌面前都擺着甜甜的果汁和新鮮出爐的小餅幹,但因為邀約倉促,所以餅幹數量遠少于我正常一頓下午茶的份量,招待客人倒是足夠——隻有一半。
我眼睜睜看着獨屬于我的下午茶小餅幹被搶走了一半,還面臨着被告密的風險,呼吸都停滞了,大腦一片空白,獨獨循環着“雲雀這家夥是個混蛋”的念頭。
雲雀動了。
他沒說話,慢悠悠地拿起一塊小餅幹,沖着我媽媽笑了笑。
就是那種“别人家的孩子”特有的,非常禮貌乖巧讨長輩喜歡的那種笑,況且他外貌清秀,黑發雪膚,灰藍色的鳳眼,玫瑰色的唇,看上去就像個标志的瓷娃娃。
沒有任何一個為人母的女性能拒絕這樣的孩子。
“謝謝阿姨,我和七月同學今天才認識。”
“我覺得她比其他同學有·意·思多了。”
“咔擦”一聲響起,碎裂的不隻有被雲雀塞進嘴裡的小餅幹,還有我的理智。
因為他的一句“阿姨做的小餅幹很好吃”,我又被他氣得吃不下,媽媽很高興地拿來保鮮袋把剩下的小餅幹全部包圓送給了這個讓她頗有好感的小男孩:“常來玩呀,阿姨絕對歡迎哦,呐,流火,送送同學?”
我的,我的——小餅幹!
※
“這就是你在超市怒刷信用卡,把餘額掃空換了一堆進口小餅幹的原因?”
青年長長舒出一口氣,過早背負了本不該有的父親責任的他感覺學妹的智商在以一種很快的速度高台跳水急速下跌。
“是啊,認證剛下來沒什麼活,俗話說出門靠同學,接濟一下學妹吧夏油學長。”我雙手合十,語氣真摯。
“你家的雙胞胎姐妹需要作業輔導嗎?我可以……”
“不,不需要,謝謝。”夏油傑醜拒三連,看在共同度過高專歲月的塑料同學情上借了我一筆可觀的錢——至少絕對足夠我正常的生活開銷。
目的已經達到,假惺惺的話和營業笑容也不需要繼續擺着,我從“楚楚可憐急需救濟的柔弱學妹”模式退出,挺直腰闆,笑容随性,又變成了英姿飒爽的新晉特級咒術師:“OK,等接了活雙倍還你。”
“謝啦,夏油~”
“怎麼,目的達成後連學長都不叫了?”
“這個啊……我認識的另一個學長更喜歡我叫他悟醬,如果你一定要的話……”
“不,我不需要。”
深覺“五條悟是一種沙雕病毒”事實的夏油傑及時止住話頭,岔開話題:“但是,你和你的丈夫遲早會把财産公共化管理吧,有必要較勁嗎?”
而且通常來說妻子也不會把多年積蓄一下子全部塞給新婚丈夫吧?
先前從五條悟和家入硝子口中聽了一大堆半真半假八卦的夏油傑下了結論:
“你被突如其來的愛情沖昏了頭腦。”
他得到了我看傻子一樣的眼神。
“不然呢?難道你覺得他娶了你很吃虧,所以才把錢都給他?”
我:……
倒也不是。
等等,好像……
【對不起!昨晚都是我的錯!我的全部身家都在這張卡裡了,請你原諒我!】
【呃……如果需要别的補償可以再提?】
——一些記憶回放。
其實更往前的回憶不是沒有,但大多數因為酒精侵蝕變得支離破碎,難以拼湊出完整的片段,我依稀記得是參加同學會,因為喝多了去洗手間,回來的時候進錯包廂撞上了雲雀恭彌,最後的畫面定格在我以一己之力把他拽了出去,剩下的……
就已經是第二天那個該死的開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