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5月30日。”
小叢從路人口中問到了今天的日期。
“1984年開放了14個沿海港口城市。”這是小叢對于1984年最深刻的印象,是他在初中曆史課本中學到的知識。
西覺皺着眉頭,心裡十分焦躁。他不關心現在是哪一年,也不關心開放是什麼,他隻想找到雲善。“我根本聞不到雲善的氣味。”這意味着,雲善離他很遠。
“或許......”小叢說,“他們不在這裡。”
在這不斷響起自行車叮鈴鈴聲的街道上,他不僅聞不見雲善的氣味,花旗、兜明和坨坨的氣味他也聞不見。
西覺心裡更是急躁。很少情緒外露的他粗聲粗氣道,“我們該去哪裡找雲善?”
現在他們失去了法力,又不在雲善身邊,這讓西覺心裡非常不安。他最怕的就是雲善和大家走散。如果隻有他一個人,那他一個人類幼崽該怎麼生活?怎麼吃飯?會不會被其他人類欺負?
小叢心裡也是很急。他們已經找了一上午,根本沒發現其他妖怪的蹤迹。其他妖怪會被傳送到哪呢?
雲善從哪本書上學來的陣法?他那一點點的法力到底是怎麼啟動穿越陣法的?就算穿越過來,他也不應該和西覺在一起。他當時明明離兜明是最近的。
“雲善要是一個人……”西覺并沒有說下去。
小叢撿了一根樹枝,蹲在路邊樹下劃拉,在泥土上畫出簡易陣法。他盯着地面上的傳送陣看了好一會兒道,“傳送陣是兩兩傳送。”
小叢把印象中他們六個的站位畫在傳送陣上,“不是根據兩人之間的距離傳送。”
西覺蹲下,看着畫在泥土上的傳送陣問,“雲善會和誰在一起?”隻要不是他自己在一起,他就放心了些。
小叢推測道,“他應該和兜明或者坨坨在一起。”
“這個陣法有些古怪,樣本太少,我不能準确推測。”
“兜明?”西覺剛剛放松些的眉頭又夾得很緊,“兜明照顧不好雲善。”
兜明在他們幾個裡最是粗心毛躁。讓他帶着雲善玩可以,讓他自己單獨照顧雲善,西覺非常不放心。
小叢安慰西覺道,“兜明肯定不會讓雲善挨餓。”至于其他的,他也很擔心。“兜明力氣大,一定能保護好雲善。”
讓兜明自己照顧雲善,那會照顧成什麼樣?去年秋天天冷的時候,兜明還帶雲善去水潭裡洗澡。這麼一想,小叢心裡又止不住擔憂起來。
雲善最好還是和坨坨在一起吧。起碼坨坨會做飯,不會在天冷時帶着雲善去水潭裡洗澡。
“現在怎麼辦?怎麼找雲善?”西覺問小叢。他對這個年代一點都不了解。
“這個時候應該沒有手機和網絡,最好的找人辦法應該是登報或者上電視登尋人啟事。”小叢仔細地分析。
他在心底否決掉了報警這個方法。穿越過來的他們是黑戶,萬一因為身份問題被警察抓了關起來,他們沒有法力沒辦法逃出來,那就更沒辦法找雲善了。
西覺站起來說,“我們上電視。坨坨和兜明他們倆應該不看報紙。”
小叢點點頭。兜明和坨坨确實不是會看報紙的妖怪。如果有電視的話,他們應該會看。
兩人決定好找人的方法後,便在路邊找人問怎麼上電視發尋人啟事。
“上電視?”拎着菜籃子、穿着藍色工裝的大媽說,“我不知道。你們去電視台問問。”
“你們找什麼人啊?”
“找我弟弟和哥哥。”小叢說,“叫兜明和雲善。”
“都多大年紀?”
“一個四歲,一個十二歲。”小叢說。
“我幫你留意着。”熱情的大媽問,“要是找到了,去哪找你們?”
去哪找他們?這個問題讓小叢一愣。
“總得有個地方找着你們吧。别找着你哥,你弟,到時候又找不到你。”大媽道。她看向西覺說,“要不你把家裡地址寫下來。”
西覺沉默。他們在這地方沒有家。
“咋回事?”大媽皺起眉頭,“你們這樣哪能找到人。”
“你們是唱戲的啊?穿的哪個年代衣服?”
小叢搖搖頭。
大媽見他們有些迷茫的樣子,道,“你們可想好了再去登尋人啟事。别白花錢。”
西覺看到路邊有個大店面,上面寫着幾個大字——白城友誼商店。“就這個地方吧。我們隔幾天來一回。”
小叢點點頭,兩人繼續在路邊打聽報紙和電視的事。
他們打聽了一下午,心裡有了些數。在現在,上電視并不容易,還要審核。而他們是最經不起審核的。西覺和小叢否決了上電視這條路。
報紙還分為全國性和地方性的,登報的價錢都不一樣。有人說登報紙也要審核,有的人說不太需要,隻要把信息和錢寄過去就行。還有人給他們建議,讓他們貼尋人啟事。
他們打算先試試報紙,也試試貼字尋人。
旁邊路邊有個門口挂着紅木闆,寫着“商店”的店面。西覺和小叢走進去詢問筆墨的價格。一支毛筆3毛,一瓶墨水4毛5,一本信紙要3毛。
“這麼便宜。”小叢小聲感慨,東西隻要幾毛呀。
店家趴在玻璃櫃台上問他們,“買嗎?”
小叢搖搖頭。
西覺和小叢都明白,他們現在要做的事是掙錢。有錢才能買筆墨寫尋人啟事,才能登報紙。
說到掙錢,西覺第一反應就是去賣力氣,這是沒有成本,又能快速拿到錢的方法。他們之前就是靠扛包掙到了批發水果的錢。
明确目标之後,西覺和小叢開始打聽能去哪裡找扛包的工作。
在千裡之外的另一座城裡,花旗臉色陰沉地站在牆邊陰影下,眼神中帶着急躁。
後面的水泥牆上寫着八個大字,“優生優育,造福後代。”
兜明站在一旁小心地看着花旗臉色。
今天他們又穿越了。問題是,他們分開了,雲善不知道去了哪裡。
他和花旗像無頭蒼蠅似的一通亂找。在一處竹林裡,花旗找了一條蛇,讓它幫忙四處尋找雲善。雖然他們沒了法力,還好花旗能和蛇溝通,能找蛇幫忙。
可他們沒找到雲善。兜明明顯感覺到花旗下午變得更加急躁,和他說話總是帶着一股氣,沖得很。
他現在不想和花旗呆在一起,他想自己去找雲善他們。
“我一點都感受不到雲善的味道。”花旗聲音裡帶着顯而易見的煩躁。
“我也聞不到。”兜明小聲說。
花旗深呼吸了一口氣,眯着眼睛四下望了一番,前方是一大片的蘆葦地,“繼續去找。”
“雲善——”
“雲善——”
兜明邊走,邊大聲呼喊。
花旗大聲叫,“雲善——”
初夏的風裡帶着暖意,風蕩過蘆葦地,發出“沙沙沙”的聲響。
兜明在風裡聞到了兔子的味道。他動了動鼻子,除了兔子的味道,還有人類的味道。耳邊傳來模糊的喊聲,“救命啊——救命啊——”
“有人喊救命。”兜明說了一聲,聞着味道蹿進了蘆葦地裡。花旗緊接着追了進去。
“在這兒,你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男人一路把霍言往蘆葦地深處拖。“你叫救命也沒用。這根本就沒人來。”
“你放手!放手!”霍言一直掙紮,可力氣沒男人大,隻能被迫被男人拽着走。“你這是流氓,犯罪!要槍斃的!”
男人将霍言一把甩到地上,哼笑一聲,“有膽子你就去告。讓别人都知道你是個破鞋!”
霍言爬起身就跑,被男人扯着一條腿拽倒。她絕望地拼命呼喊,“救命,救命啊——”
男人拽着霍言的衣服,毫不客氣地一巴掌扇在她臉上,猥瑣道,“一會兒有你叫的時候。”
這一巴掌把霍言扇得眼冒金星,半邊臉一下子沒了知覺。
男人又是一拳頭捶在她肚子上,疼得霍言蜷縮起身體,沒了反抗的力氣。
身體上的疼痛更加劇了霍言心裡的恐懼和絕望。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嘴裡斷斷續續地罵道,“流氓……槍斃你。”
“槍斃我?反正有你給我墊背。”男人毫不在意道。
下一刻,他突然飛了出去,砸在了蘆葦地裡,壓倒了一片蘆葦。
霍言像是看到救世主一樣看着突然冒出來的少年,伸出一隻手喊,“救我……救我……”
兜明拽着她的手将她拉了起來。霍言一手捂着肚子,一手緊緊抓着兜明的胳膊。“快走。”這隻是個少年,肯定打不過已經成年的男人。
男人捂着後腰,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他憤恨地看向兜明,捶了兩下腰,惡狠狠道,“今天你們一個也走不了。”
前面的蘆葦叢裡有沙沙的聲響,花旗面色陰郁地走出來。
男人看到有成年男人在,二話不說,轉身就往蘆葦叢裡鑽。一個成年男人再加一個壯實的小孩,他肯定不是對手。男人瞬間就做出了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