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間遙一左一右揣着兩個排球走到排球館門口的時候,一個刺猬頭黑發男生叫住了他。
黑發男生正運動完,撿起地上的礦泉水大喝了幾口,喝完順手把礦泉水瓶捏成一團,擡手想要扔進不遠處的垃圾桶裡,正巧看見從大門口走進來的陌生面孔的少年。
“你是新來的二傳?”他問道。
風間遙站定,回答他:“我是新來的主攻手。”
說完這句話,他很自然地繼續問起:“及川徹呢?讓他來給我傳球。”
被拍扁的塑料瓶随着這兩句話一前一後蹦出來,被人踉跄着抛了出去,在空中劃過一道亂七八糟的弧線,然後“啪嗒,咕噜噜噜”地發出一連串聲響,蓦地滾到了排球場中間。
刹時間,整個排球場像是被按了暫停鍵,所有或蹦或跳或站着,還有哪怕在魚躍救球中的身影,都忍不住朝門口的方向看來。
齊刷刷的,毫無彩排痕迹的,就這麼像是看見了什麼令人震驚的東西一般,對着門口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少年,同時瞪大了眼睛。
喂喂!這是什麼頤指氣使般的态度!
大王是他想點就點的嗎?
就站在風間遙身旁的岩泉一聽到這兩句話從他的左耳朵鑽進去,又從右耳朵鑽出來,他以為是自己聽岔了,站穩身子,猛地晃了晃腦袋。
雖然及川徹這家夥在排球部作威作福多年,性格有點不着調,嘴巴又有點毒,還有點小心眼加自戀……打住,先打住,但是排球部的部員們,在心裡對他是足夠尊敬崇拜的。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聽見及川徹被用着随意的口吻,像是奶茶店裡寫在菜單上的招牌珍珠奶茶那樣,被他的“客人”随手一指。
大杯去冰五分糖。
哦不,是——
及川徹給我傳球。
岩泉一從自己莫名其妙的比喻中回過神來,試圖出聲維護一下自家好友的顔面,比如說“及川徹不能随便點”,“他是我們的隊長”,“你要努力進入正選才可以讓他幫你傳球”。
但他話還沒說出口呢,從排球場上球網處突然橫飛過來一個極其快速的排球,那球轉得飛快,在空中劃過了一道虛影,平削着直沖他們這個方向而來。
“咻——”
岩泉一看着這巨大力道的排球都條件反射向旁邊躲去,但是他身邊的少年,根本沒動。
一動不動!
他伸手去拉這個好像吓傻了的後輩。
教練在部活之前就和他說過今天要來一個高二轉學生,是個天才二傳,讓他在及川徹做完值日來排球館之前好好觀察一下這個後輩的實力。
畢竟和阿徹撞了位置,他們青葉城西又處在兩年沒打進全國大賽的最後一年關口,教練顧及到阿徹的心情,于是先跟他說了這件事。
要是這孩子剛踏進門救被橫着擡出去,他都能想象到教練吹胡子瞪眼大發雷霆的表情了!
快躲開啊,死孩子!
岩泉一都感覺自己要來不及扯開這個一動不動的少年了,但他的手剛伸到接觸到他的衣擺,就聽見這個少年再一次開口。
“高了兩厘米。”
是根本不把球放在眼裡的,笃定又從容的語氣。
球影在岩泉一瞳孔裡迅速掠過,帶起的罡風越過少年的頭頂,吹起了他栗色的頭發。
他的視野裡,看到細軟的發絲紛亂地向上揚着,随後停滞在半空中,又像是按了0.5倍速鍵下落着,在那一幀一幀的畫面中,岩泉一捕捉到了少年隐秘的、轉瞬即逝的笑。
他那張有些冷淡的漂亮面孔,似乎在那一瞬間鮮活生動起來。
如果及川徹此刻在這,一定會在他耳邊大喊:“可惡!被他裝到了!”這句話。
很貼切。
直到氣勢洶洶的排球“砰”的一聲打在牆壁上,岩泉一眨了眨幹澀的眼睛,他低頭,用食指和大拇指掐了一段空氣,想:沒錯,就是兩厘米。
“你……預測到了球路?”他忍不住問。
就這種突然打過來的,來不及反應的、砸向門面的球,還能精準地預判軌迹,然後自信到躲都不躲?
“那個藠頭腦袋不是及川徹吧?”風間遙眯了眯眼睛,也不回答他的問題,自顧自問了一句。
岩泉一:“……他叫金田一勇太郎。”
說話之間,一個有着藠頭腦袋的高個男生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他的臉色很黑,看着風間遙目光冷漠又惱火。
“你竟然敢用這種語氣說及川前輩?”他走到風間遙面前,将近一米九的身高極其有壓迫感,撸起袖子的模樣像是下一秒就要為愛沖鋒!
等等,好像有哪裡不對?
算了不管了。
“金田一。”岩泉一皺眉警告,“排球部的部規則你别忘記了!”
帶頭挑事,用排球砸人,确實是金田一犯了錯。
岩泉一把胳膊橫放着攔在兩人中間,厲聲道:“金田一用排球砸人罰跑五十圈,就地實行,至于你,先和我過來參與新生考核!”
金田一被嚴厲的副隊長這麼一瞪,氣勢頓時一散,轉頭就把要維護隊長顔面的事情忘了個幹淨,他脊背一彎,撓着頭道:“前輩,五十圈是不是太多了?”
“八十圈。”
“诶诶!好吧,我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