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陷進床墊的瞬間,才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大腦頓時開始慌亂,在經過幾分鐘的掙紮後,用教堂的花叢快枯萎了,就順手把殃掉的花摘掉的理由說服了自己的行為正常。
剛才那束被他放在傑森摩托座上的的野花模樣在大腦中格外清晰,他盯着天花闆上晃動的樹影,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床單褶皺。
“隻是那的花快謝了”,他對自己說,聲線沉悶,沒有半點說服力,指腹突然觸到口袋裡下藏着的金屬棱角,是那枚從不離身的羅賓镖。冰涼的镖身貼着掌心,讓昏昏沉沉的腦袋瞬間清醒。
有時候自已也看不懂和傑森之間的關系到底是怎樣的,作為灰影,布魯斯對他的“缺乏戰術預判”是他對傑森的第一印象,傑森不是自己的第一任合作者也不是時間最長的那一個,但确實是現在走的最近的一個。
自己對于迪克芭芭拉來說是朋友,在提姆眼裡是值得信賴的前輩,他不清楚傑森是如何看他,但路易斯很明顯能感覺到現在和之前的不一樣。
作為灰影他是除阿福外唯一能直接接觸一線的技術人員,自然而然路易斯成了兩人的緩沖帶,後來安撫炸毛的傑森成了工作習慣。
他們曾在鐘樓頂分享熱可可,也在他自己的安全屋吃披薩,那時路易斯總以為,這種一起吃垃圾食品,不過是任務間隙的尋常休息。
直到那場爆炸把一切炸成齑粉,直到傑森死在爆炸中,愧疚像藤蔓般纏緊心髒,那個時候的自己也會懷疑是不是自己的情報錯誤導緻的。
路易斯躺在被子裡昏昏沉沉的繼續想,後來的提姆找上門,成為了羅賓,作為前輩的他也在嚴格要求提姆和史蒂芬妮,也在盡自己最大的力量保護他們。
再次見到傑森,是在教堂墓地的後山裡。傑森嘶吼着在泥土中掙紮,身上沾着血污。
在那一瞬自己确實為他的回來感到欣喜,同時也是深深的擔憂。
但這種情緒沒有持續很久,當刺客聯盟的匕首穿透腹部,路易斯帶着恐懼下沉,後面他想呼喊,卻吐出一串氣泡,瀕死的眩暈中,複活的傑森的臉卻在腦海中是異常清晰。
在複活賽的漫長時光裡,傑森的羅賓镖是唯一可以清醒的東西。
他用它劃破過敵人的喉嚨,在無數個關鍵時刻用它發動過奇襲。
在高壓下瀕臨崩潰時,關于過去的記憶會出現在回憶的各個角落。
路易斯的指尖在羅賓镖的棱角上摩挲了不知多久,直到掌心被硌得發疼。
窗外的雨聲漸漸模糊成背景音,他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裡,試圖壓下那些翻湧的回憶。
傑森在泥水裡掙紮的模樣、海底氣泡上浮的軌迹、飛镖劃破皮膚時的刺痛,這些回憶碎片像走馬燈一樣在腦海裡盤旋,直到他的意識終于被疲憊拖進睡眠。
第二天清晨,教堂的銅鐘敲醒了路易斯。
他習慣性地摸向手腕上的通訊器,想起昨天把花束塞進傑森摩托的舉動,又沒了動作。
換上黑色的外套時,他拉緊手套,将皮膚上的灰色紋路藏在織物下。
回到教堂的他開始做回自己的老工作,哥譚的天空永遠蒙着灰,路易斯拿着工具穿過墓地。
早上的晨禱已經開始,路易斯深吸一口氣帶上了耳機,開始今天的工作。
上午十點,他提着包走向哥譚大學,既然回來了,起碼要把自己的學位拿到。
遠遠看見提姆坐在前排的身影,他選了最後一排角落,把自己藏在斜後方的陰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