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姆·裡德爾自然不會大膽到堂而皇之地在走廊裡或者課堂上亮出一條不被允許攜帶的小蛇,或者說在他的眼裡,如此行為是一件愚蠢又危險的事情。更不要說他還預備在同學和老師心中樹立一個努力學習、安靜禮貌的好學生形象,因此他向伊麗莎白提議,他們可以在魔藥課結束以後去外面散散步,而多麗絲也需要覓食了。
下午一點一刻,他們在高年級生的指引下找到了魔藥學教室,那裡比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的位置還要靠下。
在前往教室的路上,伊麗莎白留意到赫奇帕奇學院的學生紛紛經過一幅巨大的靜物畫,在繞過一堆放在陰暗石槽上的大木桶後,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
“書上說赫奇帕奇學院的公共休息室是不需要口令的。”當他們走過那幅靜物畫時,伊麗莎白想起霍格沃茲校史的内容,四下打量着那條走廊,臉上露出躍躍欲試的表情。
湯姆·裡德爾正在前面慢慢走着,在聽到這番話後,他微微偏過頭,擺出并不否認的樣子笑了笑,接着他随意地瞥了一眼那條走廊,提醒伊麗莎白道,“書上也說,它的入口是唯一一個存在抵抗裝置的公共休息室。想要進入的人必須按照‘赫爾加·赫奇帕奇’的節奏敲擊那群大木桶裡第二排第二個桶的底部。”
伊麗莎白曾經和裡德爾一起看書,她自然清楚湯姆·裡德爾在學習方面的傑出天賦以及過人的記憶力,卻沒料到他居然可以基本複述校史的原句。
她提高了邁步的頻率,追上距離她一步之遙的裡德爾,眼睛閃閃發亮,試探性地追問,“湯姆,你不好奇嘛?大家雖然穿着同樣的校服,但是每天都會進出截然不同的學院。分院帽也說了,它是根據彼此不同的特質進行分院的,那些和我們不一樣的學生,每天都和我們上着同一節課——要是将來同他們打交道,總得知道對方究竟是什麼特質的人吧。”
“同他們打交道?”裡德爾停下腳步,打量着伊麗莎白的臉,他直覺對方隐藏了自己的真實目的,“為什麼要這麼說呢?莉茲,你知道的,我們都是新生,連學校都不熟悉,更不要說陌生的同學了。”裡德爾頓了頓,用一種親切的、和善的口吻說,“何況,我們不是已經在和他們交往了嗎——在課堂上。”
“借過!感謝!”幾位穿着黑袍子的同學大聲喊道。
兩人自覺後退兩步,留出足夠容納一人經過的空間,随後高喊借過的赫奇帕奇從裡德爾和伊麗莎白中間擠了過去。
伊麗莎白突然有種背後說壞話卻被當事人抓包的尴尬感。
她隐約記得自己從前在讀書時秉持的觀點:湯姆·裡德爾或者說伏地魔,不曾對任何個體産生好奇——好奇帶來探究、探究帶來理解;即便是不解和困惑,也總好過湯姆用虛情假意、利益置換那套公式去看待他遇見過的所有人。
可是,當她真正站在裡德爾的面前,與那雙鮮活明亮的眼睛對視時,她忽然對自己昔日的信念産生了動搖,如同某種征兆般,堅固平滑的心牆表面出現道道裂痕。
因此,她嘗試着——甚至可以說是相當草率地——觸摸那部分被嚴密隐藏的、可能的心。
“我隻是覺得你會感興趣的,就像應對麥克道格一樣。遲早有一天,我們需要審視不同的群體以及掩藏在群體之中的真實。隻有了解他們,才能做出正确選擇,不是嗎?”她神色認真地解釋。
“我們......”裡德爾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遠去的赫奇帕奇——樓梯口仿佛還回蕩着他們快活的笑聲,他的嘴角保持着微微向下的角度,輕聲重複伊麗莎白話中的主體,“莉茲,你似乎已經習慣用我們稱呼你和我了——”他輕而易舉地接續上這兩個話題,開始繼續向下走,“——既然在你的眼中‘我們’成為了同伴,那麼你的好奇自然會成為我的好奇。”
伊麗莎白緊追着他的腳步。
她不是聽不懂裡德爾刻意的偷換概念,或許他正是用這種冷淡的态度提醒她:他不想談論這種涉及心理安全區的話題——至少現在是這樣的。
魔藥學教室環境陰暗寒冷,教室的牆壁上擺放着無數玻璃罐,那裡面用溶液浸泡着許多栩栩如生的動物标本。
教室的面積比魔咒課教室的面積要大上許多,想來是出于做實驗的考量,這裡能夠容納十幾組學生同時展開動作。
各種瓶瓶罐罐和坩埚被整齊地擺放在桌子上,有些坩埚的邊緣甚至出現豁口,而外表也沾染着一層厚厚的藥劑泥垢。
當他們走進教室時,撲面而來的是一種極為淺淡的清新甜美的味道,想來應該是上午上課的同學留下的魔藥實驗痕迹。
偌大的教室裡隻有不到十位學生,他們各自就座,并不因為學院而特意隔離。除卻兩位趴在座位上補覺的學生以外,其他學生包括妮芙麗亞·格林格拉斯和湯姆·裡德爾,都在閱讀魔藥學教材,而伊麗莎白則是利用整個中午休息時間謄抄自己寫在草稿紙上的魔咒學作業。
等到她放下羽毛筆,旁邊的裡德爾已經将第一章的内容重新看了兩遍,他對于制作治療疖子藥水的步驟爛熟于心。
此時距離上課還有一個小時,伊麗莎白不打算再将難得的空閑時間放在課業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