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

林燦高聲喊道，語氣帶着一絲激動與雀躍。她率先從溯溟背上一躍而下，身形輕盈地落在那座熟悉的石壇前，鞋尖在濕潤的青石闆上濺起幾滴水珠。

這座巨大的石壇，依舊如記憶中那般蒼古而威嚴，風卷水汽，石紋斑駁，帶着肅殺的氣息矗立河水中央。

八十八級石階，直直通向高處的王座，林燦與付一并肩而行，緩緩攀踏其上。石壇周圍的水流輕拍基座，溯溟遠遠地在水中嬉戲翻騰，水花在它尾鳍拂動下漾出一圈圈漣漪，水珠晶亮。

忽地，林燦腳下一滑，付一眼疾手快，立刻攬住了她的肩膀。

林燦一個趔趄，身子直接撞進了他的懷裡。她嗔怪道：“哎呀，這石階上的青苔太濕滑了。還好有你。”

付一不接她的話茬，隻穩穩當當地抓住了林燦的手腕，走在前面牽拽着她。誰知，林燦反手将付一的手攥住，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

付一隻錯愕了一瞬，卻并未甩開，反而穩穩地拉住她，轉過頭去。

他的掌心因常年練劍磨出來一層厚厚的繭，林燦的指尖卻溫熱柔軟。

林燦看着付一的背影，眼底含笑，輕輕地在他的掌心撓了兩下，付一沒有回頭，可慢慢變紅的耳尖和刻意放慢的腳步卻暴露了一些心事。

林燦在他身後發出了得逞的壞笑聲，偶爾牽着他的手晃一晃，像得了糖的小孩，帶着點天真的快樂。

石階不長，這暧昧的氛圍沒有持續很久。林燦再次看到了石壇之上的那個王座，旁邊的古劍依舊插在石座之上，似乎林燦那次之後再也無人探訪，仍舊保持着記憶中的模樣，靜默無言。

付一自從看到王座後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林燦拍拍他的肩膀。

“阿一，你眉頭緊鎖，想什麼呢？”

“我總覺得這裡似乎有些熟悉，但卻想不出是何緣由。”付一答道。

林燦走上前，握住了那柄古劍，不出意外，仍舊是沒能拔出來。她不死心地又努力試了幾下，劍柄牢牢地插在石座之中，紋絲不動。

付一走上前，将手握上劍柄，隻用了一點力氣，“咔哒”一聲，石劍應聲而出。

這讓林燦有些驚訝，又帶着一點不甘。

“竟然是一柄斷劍。”

她沿着石座的縫隙仔細摸了一番，卻不見斷裂的那一部分劍身，石座之上，除了斷劍嵌入留下的深槽，再無他物。

她站起身，正想回頭，忽然本能地感知到了危險。

一道銳利至極的劍氣幾乎貼着她的耳邊劃過，帶起一縷碎發，狠狠斬在石座上。轟隆一聲，石座瞬間崩裂出一道深深的裂痕，石屑飛濺，劍氣未散，餘波還在石壇之上震蕩回旋。

“付一！”

隻見付一此刻雙目赤紅，面容扭曲，他死死握着那柄斷劍，手腕上的青脈緊繃。與此同時，他腰側佩着的隕鐵劍也透過劍鞘，泛出不祥的赤光。

許是同根同源，林燦突覺自己袖中的隕鐵刃也同時開始發燙，灼熱之感宛如烙鐵刺骨，她不及思索，反射性地甩手将它擲于地面。

付一這副模樣，顯然已經沒有一絲理智留存，他緩步逼近，眼底是冰冷而死寂的殺意。

“你清醒一點！”林燦焦急地呼喊着，可付一并未回應。

她隐隐看到付一原本正常的神識開始泛起波動，她頓覺情況不妙，後退幾步，反手抽出背後的鴻鳴弓，霎那間，内力如潮，包裹了手中的箭杆。

“别過來。”林燦冷聲警告道。

付一眉間的血色更甚，握緊了斷劍霎時破空而出，劍氣卷起一陣冷風，如紅蛇騰空，直撲林燦咽喉。

林燦側身翻滾，箭矢激發，風鳴如嘯，她腳步輕躍，身形若燕，箭光密集如雨，将付一逼退在三步之外。

林燦避開了緻命傷，卻在付一身上劃開了數道傷口。為限制他的動作，林燦狠心直接一箭射入了付一的右腿，因刻意控制了力度，箭頭并未深至腿骨。

可付一仿佛感知不到疼痛一般，隻獰笑着拔出了箭頭，聚力而躍，劍随人動，竟硬生生劈開了箭雨的圍堵。

動作也愈發的迅速，一道劍氣逼近得太快，林燦躲閃不及，被震飛數丈，鴻鳴弓脫手而出。

“唔。”林燦悶哼一聲，忽覺頸後一緊。

付一已閃至她身後，一手勒住她的脖頸，另一手握着斷劍橫在她喉間，氣息灼熱，帶着暴戾的殺意。

林燦被箍得幾欲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