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宴的雙手還是背在身後,雙腳前後站立,但肌肉卻頗為松弛。
“啪”地一個打闆,年輕女人改踩了闆頭,整個人180度旋轉,完全調換了一個方向,“唰”的一聲,就流暢地經過了圓桶。
“Frontside180!”
有滑闆基礎的那個隊員難以置信地喊出了這個動作的名字,“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她,她才學最多三天滑闆,怎麼可能就會跳前轉了......”
但此時卻沒人能夠回應他,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年輕女人身上。
轉眼夏宴已經來到了第三個道具——細鐵杆面前。
不過這會兒就沒人去想一些有的沒的了,所有人都聚精會神地看着她的下一跳。
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小隊員沒有拿下最後一個道具,但剛剛夏宴的前轉180,卻讓他們默認了她有挑戰細鐵杆的資格。
夏宴終于稍稍蹲下了她的身體,但兩隻手卻依然放松地背在身後,如同一隻捕獵的野獸,緊緊盯着越來越近的鐵杆。
發力、蹬闆、起跳。
滑闆闆底觸碰到鐵杆上時,由于較小的接觸面積,雙方都不情不願地磨合出一道火花。
但很快,随着“嗞”地一聲,鐵杆竟剛剛好卡在了四個輪子中間,小幅度搖晃了一下,夏宴平穩度過。
歡呼和掌聲雷鳴般爆發,有小隊員趁這個機會偷偷去看覃教的表情,卻發現中年男人臉上全是思索。
且這會兒,竟然不止是覃教一個人站在道具池的最高處,身邊還有好幾個教練,有幾個竟然從來沒有見到過。
夏宴猛然一踩滑闆,強行刹住了還在向前猛沖的闆頭,讓整塊闆橫翹起來。
随着闆身的旋轉,她的目光瞬間掃過全場,最後在觸及到覃辛的目光的同時,心不甘情不願地停了下來。
要不是昨晚練習的時候被老頭逮個正着被警告,問她是不是皮又癢了,腿才好幾天啊又去折騰,她才不會滑完這三個道具就停下來。
刑見山看着下方那位還比較陌生的滑手野心勃勃的目光,不禁笑了出來。
他才帶女隊隊員出去外訓回來,聽說長白山這邊在搞下個月京城那邊交流賽的選拔,就臨時改變行程,準備湊一湊這個熱鬧。
“這就是你關門弟子啊,這下總算是見到了。”
覃辛沒好氣地斜了自己老夥計一眼,沒半分客氣:“我當年給你那U池裡面留了多少好苗子,還不滿足,少來盤算我家這個。”
刑見山搖搖頭:“你這個和現在隊裡的這些都不一樣,一看就是個刺頭,我是不敢打這個算盤的。”
兩個教練相視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和刑見山都合作那麼多年了,這麼多年再次見面,覃辛還是多少有點感慨。
十幾年前自己走的時候,兩人都同為單闆滑雪小項的主教練。
不過當年刑見山帶的是競速那邊的障礙追逐,自己則是競技這邊的U池。
但由于後面有坡面障礙這些全新的項目加入奧運賽事,而華國在這些小項上則全無根基,自己就把U池這種已經小有發展的項目丢給了刑見山,主動離開雪隊,去其他國家學習去了。
這下重回雪隊,升任總教練,還壓上了大跳台項目可能入奧的重擔,覃辛心裡這跟弦一直是繃緊的,不過現在看到自己老夥計後,突然就覺得渾身充滿幹勁起來。
中年男子低頭下望,正好對上自己徒弟滿眼的挑釁,這會兒卻是和剛從完全不一樣的心境了。
當徒弟的都不怕,自己又何必畏手畏腳。
覃辛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轉頭抓起了喇叭。
“你想跳就跳,盯着我看幹嘛,比眼睛大啊!”
一言既出,全場皆驚。
覃教這是在對夏宴說嗎?想跳就跳是什麼意思?這三個道具不都跳完了嗎?
道具池裡的小隊員們腦袋已經再接二連三的沖擊下變成了一團漿糊。
*
夏宴真的很難理解現在這些老頭的腦回路。
剛剛興緻正高的時候用眼神警告她不準跳,這會兒自己都停下來了又說想跳就跳。
這是在幹嘛?
不過她明知道這是老頭的激将法,也完全沒忍住。
這都挑釁到眼前了怎麼還能忍住,再忍她就不是夏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