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阚伸手想像上次一樣脫掉她的雪闆,但手指剛剛碰到固定器上的巴扣,身下人就不安分地扭動起來。
纖細的腳踝直接暴露在寒冷的空氣中,觸手一片溫軟,聞阚整個人都僵到了原地。
“你是要痛死我然後借機逃掉賭注嗎?”
夏宴在地上躺了半天後終于恢複了點力氣,單手摘下了雪鏡。
看着眼前年輕人一臉傻愣愣的模樣,忍不住把雪鏡扔到了他臉上。
“看計分闆!”,夏宴言簡意赅補充道。
站在高處的覃辛更快确認了夏宴情況,至少沒有生命危險,于是回放了整個比賽流程,和陳念慈商讨後,選拔賽的最終結果出現在計分闆上。
NO.1 XiaYan 90分
NO.2 LeYi 83分
......
這時候可顧不上看什麼計分闆,醫療小組終于撥開人群沖了過來後,聞阚瞬間就被急救人員擠到了外圍,孤零零地拎着那副雪鏡,墊着腳拼命往裡看。
夏宴維持着面無表情,被擡到了擔架上。
急救人員開始按照固定流程做各種檢查。
而趁着護士姐姐在搗鼓自己的腿,夏宴飛快地把護臉掏出來給自己戴上,隻留下一雙烏黑的眼珠子露在外面。
而剛剛比賽時流出的生理性淚花還懸在她睫毛上,惹得金發碧眼的護士姐姐又是一陣憐愛,在給受傷的腿做好固定後,專門拿毛巾擦了擦她的臉。
本來受傷後被各種圍觀就很丢人的夏宴,再一次感受到窒息。
自己的護臉轉瞬被護士姐姐微笑着拿走後,一坨冒着熱氣的毛巾就這麼糊了上來,也不知道這麼大冷天是從哪搞來的熱毛巾。
于是在覃辛急匆匆趕到後,看到的就是自己向來倔得像一頭驢的小徒弟眼圈微紅,短發濕漉漉且淩亂,無助地躺在擔架上的樣子。
本來是想趕過來把她臭罵一頓的覃辛終于忍下了這口氣,捏着鼻子問道:“這是什麼情況?”
“我得了第一,就是這麼個情況。”
覃辛看着倒黴徒弟還有精神對嘴,一顆懸着的心終于放下來,但是火氣“噌”地一下就冒了上去,還好護士姐姐打斷了他。
“現在這會兒纜車已經停運了,我們聯系了雪地摩托,會優先把傷員運到山下的急救中心,她這個情況需要去拍個片檢查。”
“不用摩托”,聞阚下颚緊繃,語氣堅定無比,“用直升機送她更快。”
一時間三個人都把目光聚集到突然發言的聞阚身上,場地一時安靜。
常年在山上做應急救援的護士姐姐倒是很有耐心地開口解釋,她看起來是把這個僅着一件單衣的年輕人,看成沒經受過雪場救援毒打的小白了。
“哦熱心的小夥子,這個想法很好,但實在是很抱歉,現在是标準時間晚上八點整,整個雪場的直升機在下午五點就已經下班了,我們的飛行員這會兒晚飯都吃完了,是不可能上山接人的。”
夏宴躺在擔架上聽到這邊有動靜,很努力地想坐起來圍觀,沒想到牽動了小腿上的傷勢,倒吸一口涼氣。
事實證明雪橇犬的耳朵在有的時候确實比什麼都好使。
她轉頭的動作剛做到一半就被面前一隻手給托住了。
是帶有薄繭的一隻手,不怎麼柔軟,但力道很輕,像捧着什麼易碎品。
夏宴被弄得癢絲絲的,正準備指揮覃辛把大狗牽走,就聽到處于變聲期的男生特有的沙啞嗓音。
“不是雪場的直升機,是我聯系的......”
最後幾個字被含糊地略了過去,不過這會兒大家沒空在意這些小細節。
聞阚看了看腕表又垂着頭繼續補充:“應該還有十五分鐘左右就到了,我還找個了醫生一道來。”
聲音很低,像是悄悄幹了什麼壞事,正心虛着忏悔。
躺在擔架上的夏宴憑借優越的角度第一個看見了聞阚耳尖上的薄紅,在覃辛終于忍不住開口說話前很流氓地吹了聲口哨。
夏宴看着瞪了自己一眼的老頭,很沒良心地開口道:“有飛機不坐你要去坐摩托,怎麼?教練你是恐高還是仇富?我包治包好。”
覃辛被噎得哽住了,幹脆揮揮手,眼不見心不煩。
“既然醫生也在,那我就坐摩托下山,不跟着去湊熱鬧了”,話未說完,眨眼就隻剩一個背影,“小聞呐,今晚她就辛苦你了,等這家夥腳好後一定給你包個大紅包!”
*
十五分鐘很快就到,半空中如約傳來一陣轟鳴聲。
巨大的螺旋槳攪動翻滾的雲,夏宴在嗡嗡的雪浪中眯起了眼,隐約看見機身上若隐若現的巨大标志。
Ethan?
伊森集團?
和她所在的LM俱樂部一度親密無間,但從不知哪一年開始就一舉鬧翻,從此勢同水火的伊森集團?
擔架晃蕩着,巨大的集團标志一閃而過,她已經被急救人員擡到了機艙内部。
與傳統急救直升機内部較為狹窄的空間不同,這輛直升機機艙内是意料之外的寬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