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守什麼門,家都要被偷了!
也不管白毛在辦公室門口怎麼大喊,聞阚轉頭就往公園沖了過去。
或許他自己也沒發現,這會兒他眉宇間再無剛剛的沉悶,隻有完全鮮活的焦急。
*
雖然從事的是相關職業,但聞阚滑行的技術并不高,像夏宴般橫穿整個小樹林肯定不行。
盡管恨不得插上翅膀,但他還是老實地找了一條坡度較緩的藍道,耐住性子,一個刃一個刃地換到了滑雪公園。
夏宴這會兒正在公園裡放飛。
第一次發現助人為樂是件這麼有成就感的事情,兩人的英文都很好,和各種膚色的雪友交流基本不成問題。
各種消息渠道傳得歡,但其實真正參與教學的隻有池嵩一個,夏宴頂多算一個助教。
她根本沒有去系統學習過各種公園道具的招式,更多的時候都是随意發揮,
滑到面前有一個長橋,那就側身旋轉,一個縱身就跳了上去,為了觀賞效果,夏宴還在橋上做了180°的橋上跳,最後360°下橋。
渾然不知自己這些動作給那些滑手帶來的沖擊力。
而對于圍觀群衆來說,這就更簡單了。
黑發的年輕女人在道具區的每一個動作都穩穩當當,無論怎樣旋轉蹦跶,雪闆都緊緊黏在道具表面,很能安撫觀衆們緊張的情緒,同時也不失觀賞感。
聞阚還沒走進公園就已經聽到裡面的歡呼尖叫,好像在過節一般。
雪橇犬氣勢洶洶地沖了進去,但看到夏宴唇邊帶笑,側身與身旁男人交談時,心裡那股不知何時沖上來的怒氣突然就像氣球被戳爆一樣,“噗”地一聲漏了個幹淨。
你沖上去幹嘛?
你沖上去是能幫她指導呢,還是直接替代那個男人的位置?
都不能,雪橇犬嗚咽了一聲。
——我隻會修闆,除此之外都幫不了她。
怒火褪去之後心裡隻剩下一片郁氣。
聞阚突然很想離開。
我在這裡隻能當一個觀衆。
甚至都不是一個合格的觀衆。
他垂下頭想,觀衆應該真心實意地為場上兩人送上歡呼鼓掌,但自己一秒都看不下去。
跳台上勢均力敵的對手,跳台下相互扶持的隊友。
上午的日光明明不亮,但就是有點刺眼。
聞阚默默把自己塞進了公園的咖啡廳裡,隔着一層透明的玻璃,如此才敢望着場上光芒閃耀的兩個人。
隻是交流技術動作而已,湊這麼近幹嘛?
安全的社交距離是多少來着?
至少十米吧。
雪橇犬眯着眼估算了一下,心弦都随着年輕女人的腳步而繃緊。
夏宴交流完,正準備上台去演示另外一個動作,與池嵩的距離迅速拉開。
這下超過十米了,一口憋了很久的氣終于從雪橇犬嘴裡吐出來。
他渾然忘記了在某個晚上,年輕女人曾帶着股甜絲絲的氣息湊近自己,而自己不僅沒有紳士地保持社交距離,還反而低頭,湊過去嗅了嗅。
像一隻真正的大狗,确認這股甜味是不是剛剛投喂的姜糖。
繃緊的肌肉還沒放松,手機就震動起來。
聞阚低頭解鎖,彈出一條消息。
是覃教練。
【我們這邊商讨結束了,雪長城這邊願意給夏宴提供一個參加選拔的機會,但是需要看看她實力。】
【你知道夏宴在哪嗎,給她打電話也不接,酒店前台說她一早就出去了,要知道的話趕快把她叫到這邊的滑雪公園來。】
【一會兒我和主理人直接去公園,讓她先好好熱一下身。】
【可能還要辛苦你跑一趟,把她逮過去,不知道一大早這家夥野哪去了。】
【哦,對,車費讓夏宴付,不要跟她客氣,老是麻煩你還讓你一個小孩來倒貼錢。】
聞阚頓了一下,慢吞吞地回複了消息。
【不用打車的。】
覃辛是個急性子,不等這邊輸完,就打過來一串問号。
【我現在就在公園,夏宴也在這邊。】
收到了教練的消息,剛剛還有點畏首畏尾的雪橇犬瞬間就不慌了,把手機旁若無人地揣進了衣兜,端着杯熱拿鐵,徑直走向公園跳台。
夏宴此時正好滑完一輪,擡眼就發現一個很熟悉的面孔正朝自己滑過來。
還以為是跳完台子眼花了,聞阚這時候不應該乖乖待在酒店,哦可能還會幫覃辛幹點活,怎麼跑到雪場來了。
不過一看就不是來滑雪的。
這動作生疏得,簡直不像會出現在公園的生物。
這個念頭還沒完全從心中消失,聞阚就被腳下一個小雪包絆了一跤,身體前傾像喝醉了似的,直接就跪下了。
“......”
那句以前課本上學過的話叫什麼來着,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莫名想起一些很久遠的東西後,夏宴的目光定格到大狗被雪塵沾濕的外套上,高高挑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