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場上人也很多,一些人繞着操場一圈一圈走着,一些人坐在中間的綠地上。教室裡任課老師應該已經開始對着各位家長滔滔不絕,字裡行間都是高二的關鍵性和期中考試的情況。
陽光很好,宋辭走了一會就跑到主席台的一側坐下,一隻腳踩着地闆,隻懸着另一條腿晃着。他伸出手比作一個相框,把遠處的小樹林框進去。
唐葹手裡正握着相機,透過取景器在尋找适合保存的場景,一切都被加上了濾鏡,包括坐着的宋辭。
宋辭安靜地坐在主席台旁的樓梯上,陽光很暖和,但他覺得有點冷,身上冒一陣陣的冷汗。剛下樓時就有點不舒服了,但還是硬跟着唐葹走到操場,想看看唐葹怎麼拍照。作為天文社社長,拍照技能也是需要的,那些他熱愛的宏大的星空用照片的形式留存下來才有意義。
宋辭移着自己的手,直到唐葹舉着相機進入他的視線。透過小小的一個長方形看過去,唐葹舉着相機的背影直挺又落寞,那條信息又跳到宋辭的腦海裡。
宋辭突然開口:“唐葹。”
唐葹轉過頭,看到的就是宋辭舉起的手,輕輕閉上的右眼,嘴裡的“茄子”。
快門聲确實響起,咔嚓一聲,好像和心跳在一個頻率。
“幼稚。”唐葹對着曲着腿亂晃的宋辭說,接着他收起相機,坐到宋辭旁邊。
“同桌,你随時随地都帶着相機嗎?”宋辭轉頭問,風吹起他的劉海,露出光潔的額頭。
“嗯。”唐葹低頭看自己剛剛拍的照片,少年模仿自己拍照的樣子,再往前翻,遠處的竹林在風中翻湧,樹頂的綠意在陽光下特别奪目。
宋辭看他低頭看照片時就想起了自己在夜晚時候看星星的樣子,很純粹的喜歡。幼兒園的時候秋遊組織去天文館參觀,四歲的宋辭一下子就被各種星體的模型所吸引,之後爸爸媽媽每周都會帶他去市天文館,十歲生日那天,爸爸送了宋辭人生中第一台天文望遠鏡,從那時起,宋辭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名天文學家。從小小的兒童到挺拔的少年,熱愛越來越深,他想唐葹以後會是一個很厲害的攝影師。
陽光曬得人後背暖烘烘的,但宋辭覺得愈發冷了,腦子暈暈的。
“不行了,同桌,我感覺我要暈倒了。”宋辭往後一躺,悶悶地說,“等家長會結束,我就和我爸回家,好好睡上一覺。”
唐葹的視線從顯示屏移向宋辭。宋辭的額頭上有一層很薄的汗,平時總是很明亮的眼睛也有點失神,眼角微微下垂,無精打采,像一隻沒吃飽的小狗。他的腦海裡突然出現他早上穿着一件衛衣出現在教室的場景。
“你早上騎車來的時候穿的太少了。走吧,我們先回教室,家長會應該也快結束了。”
唐葹把相機往肩上一放,輕輕往下一跳,宋辭一個鯉魚打挺,也往下一跳,腦子更暈了,沒站穩,就近抓住了唐葹,唐葹下意識想縮回,但還是擡手扶了一把。
“同桌,我覺得我真的很嚴重,我剛下來的時候感覺天旋地轉的。”宋辭又往前靠了一點,完全搭着唐葹的肩,“讓我緩緩。”
“站好。”
宋辭癟着嘴不情願地站好。
“好吧。”
走回教室的路上,兩個人并肩走着。
即使生病了,宋辭還是喋喋不休:“同桌,你說怎麼就這麼巧呢?你看啊,我們的名字連起來讀這麼順口,然後你成了我的同桌和室友,物理距離上很接近。現在我又知道你是光影部長,之後肯定會經常一起組織活動。你信不信以後我們肯定會成為非常要好的朋友!”
唐葹聽着宋辭嗡嗡嗡地說話,不回答。他們不知道的是巧合還在滾雪球。
等他倆回到教室時,發現自己的爸爸在熱絡地聊天。原來他們竟是初中時的摯友,後來因為升學,工作,漸漸失去了聯系。真沒想到再次遇上是在自己兒子的家長會,緣分可真是奇妙。
“這下你更得相信了吧。”宋辭撞撞唐葹的肩膀。
“嗯。”唐葹壓下心裡冒出的那點不可思議,淡淡開口。
“爸,我不舒服,你快點帶我回家吧。”宋辭一看到自己的爸爸就開始撒嬌。
宋不離雖然知道自己的兒子平時吊兒郎當,經常裝病,但一看到兒子的臉色,就知道兒子這次是真的病了。他趕緊和唐越說:“老唐啊,這是我兒子。真是不好意思了,本來想着我倆這麼久沒見了,要好好聚聚的,但小辭生病了,我得帶他回去看看,到時候嚴重了,我夫人又要說我了。”
“沒事,老宋,孩子病了确實着急,你先去忙,我們下次再聚。”唐越說完,又看向唐葹,“小葹,爸爸今天太忙了,忘記把阿姨整理好的被子和生活用品帶來了。今晚要不還是讓小汪叔叔來接你,你回家住一下好嗎?爸爸今天應該不回家了,你媽媽那裡我得陪着。”
唐葹“嗯”了一聲,宋辭的聲音在這時傳來:“叔叔,可以讓唐葹睡我的床啊,我和他是一個宿舍的,這樣省得麻煩。我聽唐葹說過您家離這還挺遠的,明早六點四十還有早自習,這樣他可以多睡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