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沉默了半晌,直到表田裡道提醒,“愣着幹什麼?鍋裡的菜要煮爛了。”
“裡道哥,你知道你說了什麼嗎?”
“知道啊。”
“這和表白無異了。”
表田裡道搖搖頭,“不,差很多。”
他拿起一瓶啤酒,食指扣住闆扣,微微用力就聽“嘶”一聲,輕易闆開了啤酒,他喝了一口才緩緩開口。
“我沒有說我喜歡你,在那種情況下,說這種話有點不負責任。我隻是說了我追她,這期間她有無數次拒絕我的機會。我是個男人,單獨在一起的情況下,說這種表白的話,她想拒絕的話,應該會害怕吧?會害怕我會生氣或者惱羞成怒而對她做什麼。”
“我不希望她有這種煩惱。我尊重她,而且表白也不是在那種潦草的寒風下。至少是溫暖的餐廳吧?讓女孩子在冷風裡接受表白什麼的……我覺得不太好。”
“她需要一點了解我的機會,我也同樣也是。兩個人覺得都合适在一起才好,而不是我一個人的傾向。”
“如果說怎麼知道她後面也喜歡我呢……她的眼睛會告訴我答案的。”
熊谷光夫伸手推了一把發愣的兔原跳吉,“我覺得裡道前輩說的很好,兔原,你覺得呢?”
突然被點名的兔原跳吉那句“好惡心”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
“說話啊,兔原。”
這個混蛋!
兔原跳吉憤憤不平地瞪了一眼熊谷光夫,迎着表田裡道的目光,突然沉默了一會,才說到。
“裡道哥意外的對九條很溫柔啊。”
表田裡道頓了頓手上擡起啤酒的動作。
“她在家裡像小公主一樣,在我這裡,不能就不是小公主了吧。”
一月的涉谷街道張燈結彩。
阿源給表田裡道發信息說自己已經出電車站了。
還沒等到回複,就感覺到臉頰一熱。
阿源轉頭看去,看到了正淺笑着看她的表田裡道,伸手摸上臉頰的溫熱,是奶茶。
他氣息有點不穩,像是跑過來的,脖子上的圍巾松松散散。
“趕上了……新年快樂。歡迎回來。”
阿源接過那杯奶茶,笑彎了眼睛,“新年快樂,我回來了。”
“之前記得你是喝的提子味的。”表田裡道眼眸微垂,看着準備打開奶茶的阿源,“聽說女孩子都怕糖分,但是你喜歡吃甜的,所以點了五分糖。”
“謝謝~”阿源笑着,“今年沒有回家嘛?”
表田裡道愣了一下,然後輕笑一聲,“沒有。很久沒回家了。”
“诶……抱歉。”
“沒什麼好抱歉的。”表田裡道的表情風輕雲淡,“我妹妹她十六歲就離開家了,我沒有那樣的勇氣。所以直到很久之後才離開家。”
“原來有個妹妹啊。”
“嗯,她已經結婚生子了。”
談到妹妹,表田裡道的表情溫柔下來,就像在談論難得的溫情。
“好羨慕……家裡隻有我一個。小時候會很想要個哥哥。”
“這有什麼羨慕的?”
“因為回家會有人一起玩啊。”
“原來獨生子會是這種想法嘛?”表田裡道伸手摸了摸阿源的頭,“現在回家也有我陪你一起。”
阿源突然愣在原地,愣神着摸了摸自己剛剛被表田裡道揉過的頭。
表田裡道走了幾步,發現阿源沒跟上,回頭看着她,挑了挑眉,眼裡都是星星點點的微光,“怎麼了?”
“感覺你把我當小孩子一樣……”
表田裡道笑着,“小我十歲,不就是小孩子嗎?我在你眼裡已經是大叔了吧?”
“也沒有……其實對着你那張臉也喊不出大叔。”
“之前也沒少喊。”
“那怎麼了!我——”
阿源的話還沒反駁完。
冬天冷冽的風吹的露出來的皮膚有點痛,還很幹燥,帶着一種東京涉谷特有的味道。阿源說不清那種感覺。
眼前幾步遠的男人的圍巾被風吹起,揚起邊邊角角。他穿着單薄的夾克,呼吸間甚至能看到隐約的白霧。
男人的眼裡帶着光,他的嘴角帶着笑意,眉眼間的溫柔就像春天的湖泊。
“我好想你,源。”
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