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洛斯比看着兩個逗比弟弟的反應,眼底染上一絲笑意,唇角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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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世田谷區。
薄暮消散的天空逐漸暗淡下來,開着店鋪的街道上,不少人在晚餐後與家人結伴出門,悠閑地散步遛狗,此刻的赤司宅卻難得的安靜。
小泉淺雙腿抱膝,不明所以的情緒被壓抑住,明亮的黑眼睛染上模糊的血絲,面前的地闆上,白色的手機屏幕上顯示了不下30多個對方無法接聽。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哦,你要是再不接咱們就絕交。”
“你回來的時候我不去接你,也再也不理了。”
“就算給我買禮物道歉我也不會輕易原諒你了~”
她吸吸鼻子,好像用了很大的勁才把心底的委屈壓下去,縱使眼眶通紅,也沒有掉出一滴眼淚。
“嘟嘟···”的回音在空蕩蕩的卧室異常清晰,每一聲都沉沉地打在她的心上。
終于,手機那邊的人接通了,小泉淺委屈難過的神情頓時變了,眼底燃起一個巨大的星星,飛快地拿起電話,深吸一口氣,糯糯地嗓音染上一絲哭腔,“我都打了30多個電話了,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藤田沖臉色沒有一絲血色,斜斜倚靠着監-禁室的牆壁,精緻的臉上仍舊是那可愛的笑容,額頭上布上了冷汗,喘着粗氣道,“我這邊學業忙嘛~”
陰冷的地下像個牢籠,外面守着幾個負責的黑衣保镖,面無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些動也不會動的機器人。
他脫去了外套,連同白色的襯衣也一邊脫掉,赤-裸着的脊背已經有了幾十道鮮紅的鞭痕,刺眼,猙獰。
“你感冒了嗎?為什麼聲音變啞了~”小泉淺輕微的鼻音讓語調奶聲奶氣,黑亮的眸子裡寫滿了擔心。
連自己最初打電話的動機都忘了。
藤田沖輕笑,目光微斜,愈發顯得撩人,“啊,好像是有點兒。”
“你一個人照顧好自己,不要每天忙的不睡覺。”
“一個人在外面受委屈了?我不是讓庭月那小子去幫忙了嗎?有什麼看不順眼的,或者欺負你的就告訴他,他會處理好。”藤田沖少年微微偏着臉,美麗的臉上還帶着極瑰麗的淺紅,和眼睛裡的冰冷詭異形成鮮明的對比。
小泉淺眼睫微微顫動,光線映出細碎的水光,小手捏緊了自己的衣角,用力地咬着唇。
“啪嗒~”
“啪嗒~”
“阿淺,别哭了。”藤田沖蹙眉,眼底劃過一抹殺意,話音卻是難得的溫柔寵溺,耐心的誘哄,“把欺負你的人告訴我,我幫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女孩兒無助的哭腔打斷,糯糯的軟語,“我想你了,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啪嗒~”
冰涼的淚水劃過小泉淺冰涼的臉頰,她慌張笨拙的用袖子去抹,卻不知道為什麼,金豆豆越掉越兇,怎麼都擦不幹淨。
“你都已經走了三個月了。阿沖,我想你了。你回來吧~我不生你的氣了還不成嗎?~”
“······”
藤田沖垂着頭,眼睫下落下一片陰影,看不清他的神色。
電話那邊傳來的沉默讓小泉淺發慌的心口壓抑的厲害,像是被塊沉重的大石堵住了,令人窒息。
“阿沖,我想你了,你回來好不好?”小泉淺蜷縮在地闆的角落,脆弱的嗓音帶着顫抖,央求的哭出聲來。
明明···
明明他之前從來沒有離開過這麼久的~
為什麼一定去英國呢?
淩亂的黑色發絲抵在牆面上,水泥的寒冷滲入皮膚,藤田沖卻像是感覺不到,手背上青筋直冒,拳頭泛着青白的顔色。
他的臉色慘白的像張紙,嘴角還帶着一絲血迹,一晚上的酷刑之後身體已經沒有一絲力氣,手機就這樣的攤在他的面前,陽光永遠不會照在這個陰冷的地下室裡,就像上天,從來不可施舍一點溫度給他。
他一動不動,自嘲的苦笑,靈魂深處抽出來的悲哀和死寂散布在地下室裡,織出一幅看不見的黯色悲哀。
耳邊隐隐的嗚咽聲讓他的心口有隐隐作痛,頭腦開始嗡嗡的作響。
要是能自私裝作不知道不就好了。
什麼都不知道。
陪在她身邊。
可是···
阿淺,我該拿你怎麼辦好呢?
“如果我回去就要你和我訂婚呢?”
小泉淺閃着光彩眼眸逐漸黯淡下去,一點點的失去了光彩,唇角輕抿,無言沉默。
藤田沖笑出了聲,眼淚卻掉了下來,又哭又笑地捂着臉,自嘲道,“算了,不問了。”
何苦呢?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阿淺你看,不是我不回去,是你不願意讓我回去。”
就當是給我補償好了。
這一回,讓你做一回惡人。
“嗚嗚哇哇哇~”
“我再也不要原諒你了!!我讨厭你!”
“嗚嗚嗚嗚嗚~”
“嗚嗚嗚嗚嗚嗚~”
藤田沖的喉裡發出低沉的笑,漆黑的眸裡卻滿是想念,囑咐道,“好了,乖乖等我回去,别哭了。沒我在身邊,少任性少闖禍。有什麼問題就去找庭月,少接觸那個赤司征十郎,他不是什麼好東西。你的信用卡我已經恢複了,想家的話,這兩天就回趟家去看看老頭子,他應該挺想你。”
“嗚嗚哇哇哇哇~”
“我才沒有闖禍~”
“嗚嗚嗚嗚~”
“嗚嗚嗚~我也沒有任性!!!”
小泉淺胡亂的用袖子抹着眼淚,哭得更狠了。
“好,沒有闖禍,也沒有任性。我的大小姐,别哭了好不好?”藤田沖笑了,心口卻像是被捅了刀子,鮮血淋漓,無可奈何的不想醫治。
“嗚嗚嗚嗚~”
“嗚哇哇哇哇~~~”
小泉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的小臉通紅,卻就是不停下來,藤田沖越是哄,她就越是哭的停不下來。
兩個人,一個哭的認真,一個聽的認真。
明明相隔很遠,卻還是一如既往,親密無間。像是熱戀中的少年少女,帶着青澀稚嫩的美好和淡淡的心酸,又好像是相處多年的老夫老妻,平凡的過着一生的柴米油鹽醬醋茶。
卧室門外的走廊。
薔薇紅色的身影消失在了轉角的盡頭。
“砰——”的一聲,清晰,刺耳。
一個木色的紙袋被毫不憐惜地扔到了垃圾桶裡,紙袋中,昔日女孩兒最愛吃的包子被遺棄在陰暗的角落,沒有任何人看見。